藏身于树后旁听的李安,察觉到这疯女人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他担心吴思思会吃亏,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捏住一张灵符,如果看情况不对,随时准备出手。
“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疯女人发出一声冷哼,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事情我已经做出来,谁又能把我怎么样?”
“如果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经历过什么事,一定会觉得,我所做的事情正确无比!”
“大姐,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吴思思慢慢走近疯女人,轻声开口道:“当年你的炼蛊天赋,在家族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你却不告而别呢?”
“在你失踪后,家族里派出很多人,在外面找过你很长时间,可我们一直无法通过你身上的蛊虫,来确定你的位置,茫茫人海中,想要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找到一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所以最后我们不得不放弃。”
“这么多年过去,让你受苦了。”吴思思的眼眶泛红,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疯女人那充满岁月痕迹的脸庞:“从家族里消失后,你便一直待在回浦村吗?为什么回浦村里的人,都叫你疯女人?”
疯女人面露回忆之色,她的眼神流露出可怕的神情,随后想到那一家人已经被杀死,接着又流露出一副,大仇得报后的快意之色。
“当年我离家之时,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疯女人向后退开一步,缓缓开口道:“你也知道,我对炼蛊一事极为感兴趣,有一次我在无意间翻到家族里的典籍,发现典籍里记载着很多极为强大的蛊虫,你知道当时我有多么开心吗?”
“但这些强大的蛊虫,当时的我基本都无法炼出,只有一种名为仇人蛊的蛊虫,它的炼制条件虽然也很苛刻,但对比其他蛊虫,已经算是比较简单,而且仇人蛊的效果也很强大,它的作用相信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亲眼见到过。”
脑海中浮现出因仇人蛊而死去的,村子里那四个人的惨状,吴思思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仇人蛊如今在吴思思家族里,由于这种蛊虫太过嗜血,已经被列为禁用蛊之一。
“所以说你当年消失,也是因为想要炼制仇人蛊?”
“没错,除去炼蛊以外,我对其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说到这里,疯女人脸上闪过一抹骄傲之色:“虽然我是因为炼制仇人蛊,最终才变成现在这样,但能成功将其炼出,我并不后悔。”
“这女人,还真是有点疯。”躲在树后的李安,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寒意:“看上去她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既然在这里遇见她,待会可不能轻易放她离开。”
“是因为遭到蛊虫的反噬吗?”吴思思开口问道。
“说是反噬也没错。”疯女人语气平静:“当时我翻阅典籍时,刚看完仇人蛊的炼制方法,就被家族长辈发现,他们严厉警告我,仇人蛊对于当年的我来说,还为时尚早。”
“我心里对他们的话感到不屑,说我不行,我偏要凭借自身能力,将蛊虫炼成后给他们看。当时我想着,只要我能将仇人蛊炼成,那么我有很大机会,能够成为家族圣女。”
“凭借脑海中的记忆,回去之后,我便将仇人蛊的炼制方法写在纸上。经过一番研究后,我找遍家族里所有地方,发现家族里还缺少几种,炼制仇人蛊的材料,因此我独自一人偷偷外出游历,寻找那几种材料。”
“在外寻找很长一段时间,我最终将材料找齐。”疯女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之色:“当年我年轻气盛,认为凭借自身能力,可以炼成即便是在家族里,也没有几人能炼出来的仇人蛊。”
“虽然我知道,这种做法已经是违反族规,我本想在炼成仇人蛊后,再回家族里向他们证明,凭我的天赋和能力,绝对有成为家族圣女的资格!到那时违反族规这种小事,想必他们也不会在意。”
“可当我在炼蛊进行到一半时,阴差阳错之下导致出了岔子,可能是我太心急的原因,在没有防范之下,我被刚刚成型的仇人蛊所伤,情急之下,我动用身上所有蛊虫,向仇人蛊发动进攻,这才将半成品仇人蛊拦下。”
“可最终我也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仇人蛊更是回到我的体内,陷入沉睡之中。”
疯女人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起来,吴思思见状,连忙出声安慰:“大姐,炼蛊之时也是有可能发生失控之事的,而且你炼制那种强大的蛊虫,难度本就不小,并不代表你的能力不行。”
吴思思明白她是一位骄傲之人,经历过的失败绝对是她的耻辱,因此吴思思顺着疯女人的话说下去。
“后来又发生什么事?”
疯女人深吸一口气:“在那之后,我的身体变得虚弱无比,躺在地上整整三天时间,都没法动弹。”
“在我濒临绝望的时候,第三天晚上,我被当地路过的一家农户救起,他们将我带到村子里,在他们家里修养。一开始我对他们感激涕零,心道天无绝人之路,可还没过几天,我发现那一家的大儿子,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吴思思捂着嘴,她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听疯女人接着说道:“由于我身体损伤太严重,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有一天晚上趁我睡着的时候,农户家的大儿子偷偷跑到我房间,他借着是来喂我喝药的理由,实际是想对我做出不轨之事。”
疯女人紧紧攥着一双拳头:“我拼死反抗,可虚弱的我,又怎么是一个身强力壮男人的对手?最终还是让他得逞,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一个乡下男人侵犯了身子。”
“那一晚,不管我如何呼救,即便是喊破嗓子,也没有人来救我。”
从疯女人的话语中,吴思思能够想象,当时的她是有多么绝望。
“唉,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又是一笔糊涂账。”李安在心中叹息一声:“我猜的果然没错,村里人将最关键的部分隐瞒下来,是害怕丑事传出去吗。”
“即便我被那个男人侵犯,心里对此也并不是太过在意。我只想着能让身体伤势早点恢复,继续炼蛊。只要能早日炼成仇人蛊,这些人渣又算得了什么?”
疯女人单手翻转,一只身体几乎透明,仅有针尖大小的蛊虫,出现在她的掌心中,她欣赏着炼成的仇人蛊,眼中流露出陶醉之色。
“你看,它多美。”
吴思思站在她身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疯女人缓过神来:“因为我还要依靠那一家人,早日将身体养好,所以在想清楚后,我变得冷静下来,继续默默的疗伤。”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隐忍不发,没有换来他们的良心发现。”疯女人脸上流露出一抹冷笑:“在那一天之后,那一家人开始得寸进尺,农户一家对我说,想让我嫁给他们的大儿子,为他们一家传宗接代。”
“我宁死不从,可他们一家联合起来,开始对我软硬兼施,从一开始的耐心劝导,到拳脚相加,导致我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我也慢慢变得绝望。不堪受辱之下我只想一死百了。可他们像是早有预料,怕我一头撞死,还将我绑起来。”
“只要我稍有不顺他们的意,第二天不是没饭吃,就是没水喝。这一切我都咬牙承受下来,只想着等我身体恢复,到时候再来跟他们算账。”
“可是由于我体内沉睡着的蛊虫的原因,即便那个男人强迫我多次,我也一直没有怀孕的迹象,他们一家人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差,待我与猪狗无异。”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家人看我的眼神,还有他们对我说出的恶毒话语。”
疯女人的语气,听上去令人冰冷刺骨:“在我遭受暴打的过程中,被伤到脑子,我脑海中清楚的记忆,最终停留在那一天。从那之后,我便成为回浦村村民们口中的疯女人。”
“哈哈哈哈哈!”疯女人毫无征兆的一阵大笑,吓得吴思思连连后退几步,躲在树后的李安也是心中一惊:“我原本明明是巫蛊一脉的天之骄子,到最后却沦落为这一家畜生的玩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笑,真是可笑啊!”
“大姐,你先冷静一下,我们……”
“别碰我!”疯女人一把拍开吴思思的手:“我现在很冷静!”
“变成傻子后的事情,我几乎没什么印象,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模糊记忆。我只知道,之后的十年里,我为那个男人生下两个孩子,而且都是男孩,这下子有人为他们一家传宗接代,他们一家人可是开心的很呐!”
“现在回想起他们那副丑恶的嘴脸,我依旧会感到恶心,整日里在嘴上挂着,让我为他们家生孩子,当做是好心收留我的报酬。他们这哪里是收留,完全没有把我当人看,只当我是生育工具。”
“大姐,你跟我回去吧。”吴思思挤出一抹安慰般的笑容:“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很遗憾,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你也亲手杀死他们一家,你和他们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
“回到家族之后,我会帮你向家中长辈们求情,相信他们知道你的经历后,一定不会责怪你的。”
吴思思拉着疯女人,想带她离开这里,却发现疯女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我还有事情没做完。”言语间,疯女人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李安藏身的那颗大树。
“大姐你是要做什么?”
疯女人确实答非所问,她自顾自道:“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在我体内沉睡的仇人蛊突然苏醒,我的父母凭此找到我的位置,强行将我带走,不然直到现在我还是那个,整日里浑浑噩噩,游荡在村里的傻子。”
“我清楚的记得,在我父母想将我带走时,可是有不少村民站出来‘仗义执言’,还想让我继续留在村里。”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吴思思皱着眉问道:“难道没有人知道那一家人,对你做过的事情吗?”
“村里哪会有不透风的墙。”疯女人脸上看不出喜怒:“那些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怎么会来管我的死活。之所以不想让我走,是怕我万一哪天被治好,把那一家畜生对我做的事情抖出来,会给他们回浦村带来不好的影响。”
“我父亲当时差点没忍住,要动用蛊虫教训教训这些人。是我母亲极力阻拦,才让他们躲过一劫。当时我已经恢复部分神智,村民们说的话,我可是记忆犹新啊。”
“现在你问我要做什么?”疯女人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当然是要回去‘报答’那个村子里的人啊。”
“当年那一家畜生对我做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你说,他们是不是都该死?”
“现在被我杀死的那一家人,已经成为我饲养蛊虫的养分,如果用回浦村里所有村民的精血,来喂养我的仇人蛊,到那时它会变成什么样呢?”
“大姐,你可不能再乱来。”吴思思站在疯女人身前:“用蛊虫杀害普通人,是严重违反族规的,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族规,谁在乎那东西。”疯女人嗤笑一声:“当我身受重伤被当成猪狗豢养,当我被那家人强迫生下孩子的时候,家族又在哪里?族规又在哪里?”
“大姐你听我说,现在吴事和他的朋友都在调查这件事,你要是继续乱来,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吴思思语气焦急:“吴事的朋友里,有一个叫李安的人,他是玄门中人,本领高超,连九叔都亲口说过,此人深不可测,如果交起手来,连他都不是李安的对手。”
“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