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衍小心眼发作,陆欢少不得要顺毛捋。
“不过就是十来两银子的事,这点你还计较啊!”
他梗着脖子:“十来两银子,够高家以前两个月的开销了!欢儿,你来了之后,都把他们的胃口养叼了。
你要是一直这样惯着他们……”
陆欢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直惯着他们怎么样?”
“我明白了!”高衍的兴奋只持续了几息时间,“可我还是心疼银子!”
“抠门!”陆欢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敢不敢大声一点?”
陆欢嬉笑着:“我偏不!”
两人打闹着,向银楼方向走去。
好在他们走出霓裳阁的时候,提前将银票盒子交给了石谷。不然,他们大概要在这主街上,表演一个天女散银票。
陆欢在银楼给周氏买了一支福寿云纹的镀金银钗,又买了一盒六支米珠串成的珠花。
一共花了十八两银子。
高衍的脸颊一鼓一鼓的,嘀咕道:“肉包子打狗!”
陆欢瞄了掌柜的一眼,轻轻推了高衍一下:“你够了啊!越说越来劲了!”
他这才收敛一些。
很快他又被货柜上摆放的、一对羊脂白玉的耳坠,吸引了目光。
掌柜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说道:“公子好眼光!那是我们银楼刚到的一批新货。
肉质油润透亮,真真就像是浸过油似的。雕成玉兰花的形状,最是适合夫人的气质!”
高衍才不搭理掌柜的自吹自擂的话,直接问正题:“多少钱?”
掌柜的眼睛珠子一转,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陆欢差点想骂人!
就算这对耳坠的成色再好,也是小件,肯定不可能卖到一百两这么贵。
肯定是看到他们俩身上的衣服,觉得他们不像是穷人,便狮子大开口。
可高衍这个憨憨,哪里懂那么多。嘴角一勾,就想答应下来。
这对耳坠,白净的就像陆欢的耳垂——看到之后,眼睛就再也舍不得挪开。
而且,还想上嘴尝一尝。
高衍刚想答应下来,就被陆欢一把捂住了嘴巴。
抢先一步说道:“掌柜的,你要是不诚心卖,我可要去别家了!”
高衍扒拉一下陆欢的手掌,想说一百两他拿得出来。
就听陆欢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就算你有二百两的赏钱,买得起这个耳坠。
但你别忘了,那赏钱可在家里,你身上总共也就几两现银!
我不垫银票,你怎么买?”
高衍顿时像泄了气一般,向前耷拉脑袋,全部的重量都压在陆欢的手上。
掌柜的全程看完他们的眉眼官司,知道是夫人占了上风,不得不在心中权衡利弊。
“八十两!”他的心在滴血。
刚刚差点就能逮着一个冤大头,可惜身边有个精明的夫人。
“六十两。”陆欢轻轻吐出一个数字。
“那不可能!卖给你,我可就亏本了!最多让到七十五两!”
“七十五两也行,但是要送我两对银耳坠!”
掌柜的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他应得爽快,陆欢也越发舍得花银子。
一两一个的银花生和银元宝,她买了满满一兜。
就连男人戴的金佛,陆欢也买了一个。她让掌柜的用红绳编好,然后收进小布包中。
高衍看着泛酸,问道:“媳妇,这不会是送父亲的吧!”
陆欢瞪了他一眼:“这种要戴在衣服下面的东西,我送他做什么!
这是准备送你的。
只是我还需要处理一下,你看这里!”
这个金佛制作得很是精巧,她在金佛侧面,一道不起眼的小扣上轻轻一抠,金佛立刻一分为二,露出中间镂空的部分。
“夫人真是聪慧。小老儿还没提醒,夫人就自己发现了!”
“那是,”陆皎有些得意,“实心的金佛可不是这个重量!”
高衍掂了掂那金佛,差不多有一两重,若是实心的,那得多重啊!
看着他一脸错愕,陆欢笑了起来,贴在他胸膛小声说道:“你要是好奇,回去我给你找两根金条玩玩。”
“这是能随便玩的吗!”
之后高衍算是打开了眼界。事实证明,不仅能玩,还挺多人喜欢玩。
银楼里竟然还卖黄金打造的骰子,而且供不应求。要不是有人来问,他们根本不知道还会卖这种东西。
陆欢看着两个青年,把玩着黄金骰子,向外面走去,不由好奇:“打个骰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工艺,怎么会供不应求呢?”
“夫人有所不知,”掌柜的神神秘秘地说道,“当年当今陛下攻破燕京城,带走了好些金银珠宝,北地原本也不产金,自然就供不应求了!
我们这个银楼用的金子,还都是从宝丰钱庄买的,一两金要价十三两银呢!”
“这么贵啊!”
陆欢面上十分诧异,心里平静无波。
宝丰钱庄能做这样的买卖,自然是因为它背后有朝廷。
换成她自己,就不行了。
事实上,宝丰钱庄愿意一比十买下来,还不追究这些金条是从哪里来的,已经算是守诺了。
两人满足了好奇心,没有再多问什么。
陆欢抱着几个木盒子,而高衍手里拎着两布袋铜板。
“媳妇,你换这么多铜板做什么?”
两人在骡车上坐定,陆欢才解释道:“今年是我嫁进来的第一个年节,村里那些叔伯婶子们肯定都要一家一家拜见过。
村里孩子们不少,每个孩子给几枚铜钱,我还担心这两袋不够呢!”
上一世她的嫁妆都在周氏手中,平日花用都要事先上报才能领到钱。
而周氏一向不喜欢和村里的人多有来往,想用这个作为理由,从她手里抠出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最后陆欢空着手,跟着高仲保一起去拜访村里的长辈们。
她看得出来,那些长辈们心中有不满,但因着高仲保秀才的身份,不好明说。
但是那些孩子们可不管那么多,竟然编起了歌谣,跟在他们身后唱。
陆欢现在想起那首歌谣,都委屈得想掉眼泪。
高衍好似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握着她的手:“哪里用给他们那么多!
一人给一个铜板,让他们拿去买饴糖吃就不错了,他们还想翻天不成?
看我不拿竹条抽他们!”
陆欢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之前心中的那股郁气好似也被她吐了出来。
她凝视着高衍棱角分明的脸庞,忍不住凑上去,轻轻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