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生命线原本就不该有交集,天道规则还是要守一下的。
——虽然她改变了你的命运,但是她改不了自己的命运,你们没有缘分。
——都说了找不到,规则横在那里,你们就算面对面你也看不见她!非要去撞南墙,我告诉你,办法只有一个,除非你不是霍青城!
——你说,我的命运既定了不得好死,不管命运改没改,只要我死了,这条命运线就结束了?是吗?”
——你身上孽气太重,一天没洗干净,就一天别想碰到人!
晚上霍今安不想告诉她的哑谜,宁婉也在梦里看到了。
所有。
为了跟她重逢,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穿过时空缝隙。
一边寻找她,一边偿还身上的孽债。
在地铁站抓到了网络通缉犯,被刺伤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的,是他。
西江小学门口,卡车失控朝孩子们冲去,以车止刹被撞得肋骨尽断的,是他。
为救溺水儿童溺亡寒江、为救被困火灾的孕妇逃生死在熊熊火焰、为救地震伤员被活埋……
全是他。
而她待在重症室的三个月,一墙之隔另一个重症室里,数次被送进去抢救的人,也是他。
还有她出院那天,在医院门口与担架上浑身是血的伤者擦肩而过,甚至有一瞬,她对上了伤者的眼睛。
那双眼睛,苍茫而孤寂。
那也是他。
警方追捕逃跑的d贩,他帮忙拦截,以身挡了枪。
她曾在那座医院里,无数次与他擦肩。
无数次与他错过。
相见不相识。
昏暗房间里,宁婉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眼泪滂沱。
心脏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霍青城,霍今安。
他用了十五年时间,游走在时空缝隙里,以五十四次死亡的代价洗尽孽气,才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时空排他。
每次死亡后,他都会被这个时空排挤,被吸回他原来的时空,在那里继续霍今安新的命运线。
他还活着,可他真真实实的,经历了五十四次的痛与死亡。
没有一次退缩过。
宁婉下床,跌跌撞撞冲出去,拍响霍今安家的大门。
溺亡、焚烧、活埋……一次次濒死的窒息与绝望,你是怎么撑过来啊,霍今安?你是怎么撑过来的?
很快,门应声而开。
霍今安还没开口,就被扑了满怀,“婉婉?怎么了?怎么哭了?”
男人焦急担忧的话语传进耳里,把宁婉的眼泪勾得更汹涌。
她两手紧紧抓着他衣襟,几泣不成声,“你是、怎么撑过来的,霍青城?霍青城,呜——”
霍今安怔住,表情一瞬空白。
他在她的呜咽声中低头,凝视她婆娑泪眼,嘴唇动了动,颤声,“你想起来了?婉婉?”
宁婉摇头,泪珠晶莹,飞落,执着地问他,“五十四次,你死了五十四次,霍青城,你疼吗?”
霍今安红了眼尾,扬唇,“不疼。”
他抬手将她脸颊被泪水打湿的碎发顺到耳后,指尖触及她肌肤时,满透怜惜。
他说,“婉婉,十七岁想变得美好的霍青城,三十岁饮弹自尽的霍青城……都是我。这样,你还爱我吗,婉婉?”
他是婉婉熟悉的,相伴相知的十七岁的霍青城。
也是婉婉陌生的,从前从不曾交集的狂徒霍青城。
她知道了,她还,爱他吗。
宁婉环着他脖子把他拉下来,踮脚吻上他的唇。
这就是她的答案。
毫不迟疑。
霍今安几乎立刻反客为主,回应她的主动。
玄关小小空间,气温瞬间攀升,热烈,沸腾。
直至克制力被拉扯至溃散边缘,才将女孩拉开,低喘着,手背青筋绷起,“婉婉,你想知道的一切,明天我全告诉你,很晚了,我送你过去,你先休息——”
宁婉再次堵住他的唇。
这样还嫌撩拨他不够,她开始动手扯他衣衫。
霍今安要疯了,“婉婉!”
“我疼啊霍青城!”宁婉蓦地哭喊,拉过他的手,摁在心脏位置,“这里好疼,我要疼死了霍青城。”
她想要他,想跟他疯狂的抵死的纠缠,真真切切感受他的体温感受他还活着的事实!
这样,才能止她心口万分一的疼。
霍今安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的眼泪滚落他手背,烫得要将他灼伤。
他抬手,触上电灯开关。
嗒地轻响,室内立刻黑暗。
男人一直压抑的侵略感与强势,终于在黑暗中释放出来,浓烈,汹涌,无边无际。
他嗓音暗哑到极致。
“婉婉,待会别喊停。”
“我会死。”
夜风拂过窗台,窗帘轻纱随风轻荡,在室内投射斑驳光影。
风无声,月沉静,星闪依旧。
那一室的旖旎,藏在窗帘后,悄悄。
唯有偶尔一两声难耐的低吟,泄露一丝端倪。
至天光破晓,清晨黎明。
橘红的太阳从天边升起,阳光穿过窗台,朦胧暖色覆盖昏暗。
霍今安睁开眼时,身边没人。
他翻身下床,正要去寻找时,攫住了房间阳台静立的纤影。
早晨清风吹起她的发丝,连风都显得异常温柔。
“霍今安。”女孩在晨光清风中回头,清脆嗓音唤他的名字,眼角眉梢尽是明媚。
她指着天边红彤彤的太阳,“霍今安,我喜欢今天的太阳!”
“嗯。”他弯唇,缓步朝女孩走去,跟她感受今天的阳光。
“我喜欢今天的晨风!”她又说。
“嗯。”他应。
“我喜欢我们小区的花园!”
“嗯。”
“喜欢这个阳台!”
“嗯。”
“我爱你。”
她笑眼弯弯,仰着头,眼里满满他的影子,“我爱你,不管是十七岁的霍青城,还是三十岁的霍青城,以及站在我眼前的,三十三岁的霍今安。”
霍今安眼底一瞬氤红。
于落泪前,他倾身,将他的全世界拥入怀中。
“婉婉,嫁给我。”
“好。”
他眼角的泪,便这么坠入她肩窝。
婉婉,你不知道我的卑劣。
你是被人推下深渊的太阳,而我是你从深渊托起的月。
携手爬出深渊,你回归明媚,可我的本质依旧是阴郁。
婉婉,为了你,我才甘愿温柔。
若你爱我。
我永远,是这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