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将那蟹粉酥吃了大半,这才将剩下的都给了同班的其他太监,两人这才一起往殿门绕过去。
远远的瞧着如今只有李玉站在那,进忠便悄悄的走了过去。到了跟前,李玉一瞧他就知道他来做什么,便笑着说道,“我竟不知当日收了你做徒弟,如今竟是我占了便宜。”
进忠笑着把那油纸包直接塞到他怀里,又小声说道,“今儿的点心多些,师父若吃不完,或是留着午后吃,或是赏人都成,只是莫要让王公公瞧见,不然准寻您的不是。”
李玉点点头,随即他皱了皱眉说道,“我虽猜不到寿宁公主对你是个什么心思,可到底是主子的好意,莫要辜负。
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无论如何给自己留条后路,若是来日公主……你总得顾着自己的小命。”
公主对他如何,进忠不能往外说,因此在李玉心里,公主日日给他送点心,晚上又叫他去毓庆宫伺候,不过是瞧中了进忠这张脸。
以前主子奴才之间这种龌龊事也不是没有,只是瞧着公主和进忠又不太像。
不过进忠毕竟是他徒弟,如今对他也是尽心的孝敬,投桃报李,他总归还是希望自己的徒弟好。因此,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才是。
进忠知道李玉是好心而且冒着得罪人的可能跟他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进忠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因此他便笑着道谢,并不十分解释。
李玉见他听的认真,神色间全无反感,便知他听进去了,因此也觉得自己这片心没白费,心里也熨帖。
因此又笑着说道,“日后当着王公公的面,不必对我太恭敬,近日他要选几个人提执守侍太监。”
这话点一句,进忠就明白了,王公公清楚进忠是有了公主的路子,他不会得罪公主,因此只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这执守侍太监就会有进忠一个,但前提是进忠不能是李玉的人。
如今瞧着李玉是当真把进忠这个徒弟放在了心上,不然也不会特意提醒。因此,进忠也真心道谢。“奴才谢师父提点,师父,公主曾与奴才说过,王公公的能力不足,这御前大总管坐不稳,因此师父还要稳住。”
李玉眼睛一亮,瞧瞧,他就说这徒弟收的好,这消息不就是独一份的!
李玉笑着拍了拍进忠的手臂,“行了,快回去吧,别叫王公公瞧见,如今青主儿在里面呢,王公公不会离开太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进忠心里一动,便想起今儿一早好似海贵人来过御前,穿的就是紫色绣着凌霄花的斗篷。
方才他还想着这海贵人早上来过一次,怎么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又来了,如今可不就破了案了,这海贵人也当真是胆大包天,竟偷偷回了潜邸将青主儿给换了出来。
这公然违抗太后懿旨,可不像是一个胆小怯懦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如此说来,这海兰是真胆小还是假胆小还真是不一定的事。
这场雨一直下到进忠下值还没有停的意思。进忠打着伞快步往回走,一拐到毓庆宫的宫道上,远远的便瞧见了舒窈打着伞等在宫门口。
进忠一撩袍子便紧跑了几步,到了舒窈跟前,进忠收了伞一猫腰便钻进了舒窈的伞下。
他握住舒窈执伞的手,手心里是一片微凉。进忠眉头微蹙,手上用力便将舒窈拽进了怀中。
“身上这样凉,可是等的久了?咱们快回去,奴才给您熬一碗红糖姜茶喝!”
说完也不等舒窈说话,进忠便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回走去。“今日雨水足,还是奴才抱着您,以免湿了绣鞋。”
见了进忠,舒窈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抱了起来往回走去。她扑哧一笑,揽住进忠的脖子凑过去在他下颌上亲了一下。
“今日大雨,午后小瓶子给你送点心回来,我问了他。他说今日你未曾有差事出养心殿,因此也没湿了衣裳。
可我想着,你下值回来走上这一路,即便是有伞,这样大的雨,怕是也要湿了鞋袜。
我已叫人熬好了红糖姜茶,等回了屋你先喝一碗驱驱寒气。浴房里的热水都已经备好了,喝了姜茶再去泡个热水澡,这样才不会受了寒。”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寝殿,蓝桥也端了两碗红糖姜茶上来。舒窈刚接过一碗送到进忠手边,便叫进忠将那茶碗接了过去。
他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扶着舒窈的腰身,将她扶到软榻上坐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姜茶喂到她的嘴里。
“奴才好歹也算是个男子,身上气血本就足些,不过是趟了些雨水不值什么。
可公主不一样,公主娇贵,方才站在外面等着奴才,身上都叫风雨吹凉了,倒是公主还要好好的喝一碗姜茶,再泡泡热水才好。”
瞧着进忠殷切的目光,舒窈脸色泛红,她索性将那姜茶接了过来,自己喝了。“那就按你说的,咱们俩一起泡一会,快去把姜茶喝了,等咱们俩沐浴后再吃晚膳。”
生怕舒窈受了凉,进忠也不敢闹她,只老老实实的坐在浴桶里将舒窈抱在怀中,直到他摸着舒窈的身子都被热水泡的滚烫,这才将人抱出浴桶,又仔细的替她擦了身上的水,亲手为她换上寝衣。
进忠刚要将舒窈抱起来,便叫她轻轻拍开了手。瞧着进忠脸上露出的委屈神色,舒窈忍笑说道。“我又不是什么柔弱不能自理的人,做什么去哪儿都要抱着我。”
她拉着进忠的手,起身往外走,“走,咱们先去用膳。今儿我给你绣了两个帕子,一会儿你瞧瞧,看看喜不喜欢。”
两人走出浴房,瞧见碧霄与蓝桥正在摆饭,舒窈便说道,“既饭还没摆好,那咱们先去瞧帕子。”
舒窈说着便拉着进忠去了内室,她刚要去床边的小柜子里取绣好的帕子,便叫进忠拉了回来。
进忠将她按在梳妆台前,便接了蓝桥送进来的棉布巾子,轻柔的给舒窈擦拭着头发。“如今您头发还湿着,若是不赶紧擦干,受了风仔细明儿头疼。
公主绣给奴才的帕子放在那儿还能跑了不成?再说那是公主绣的,奴才如何会不喜欢?能得了公主亲手做的针线,奴才心中欢喜。只是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公主您重要。”
很快,舒窈的头发便被进忠擦了个半干。他又仔细的给那一头乌溜溜的头发抹上了茶花发油。
舒窈透过镜子瞧着进忠,只见他突然红了脸,咬着嘴唇从着怀里取出一支赤金茶花发叉,插在了他刚刚为舒窈盘好的发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