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澜轻昂下巴,俊眉一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信。
那就只有滴血认亲了。
不过谢云启是你哥哥的儿子,跟你的血或许会相融。
最好的办法,还是问你哥哥吧,他一清二楚呢。”
如此一来,谢老四没了唯一的儿子,肯定会气的吐血吧。
妻离子散,孤家寡人,哈哈哈~
让他从前虐待妹妹,活该。
“住口!”黄姨娘低喝,又羞又怒,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瞎说。
“云启是我和老爷的儿子,你别在此胡说八道。
是不是崔六娘派你来离间我家的?你们这些歹人,实在可恶至极。”
谢云澜耸肩,扫了谢老四一眼,“这对我们家有什么好处?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白日做梦而已。”
口口声声说着儿子的重要,又把女儿送给官差“享用”,他真期待谢老四知道自己没儿子后,又会是一副什么嘴脸。
不过他话就说到这儿,点到为止。
谢云澜转身离开。
谢老四脸庞呈现猪肝色,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憋的。
他握紧拳头。
“哈哈哈~”谢清舞这时又突然放声大笑,声音回荡在黑夜中,张扬狂妄。
“报应,这才是真正的报应啊。”
“姓谢的,你居然被自己的亲哥哥戴绿帽,这下彻底断子绝孙了吧。”
“哈哈哈!”
她没听错吧。
谢云启也不是他亲生的?
太痛快了。
周氏一脸复杂,眼神在谢老四和谢云启脸上打转,随即噗呲一声也笑了出来。
母女俩得意张扬的笑意仿佛又一记耳光扇在谢老四脸上。
“住口!”
“别笑了,不可能!”
“你们两个别得意,大房的傻子肯定在撒谎。
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来骗我的?”
谢老四不愿意承认,握紧拳头,眼神冷厉的盯着谢清舞母女。
谢清舞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抬手擦了擦眼角,轻蔑道,“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你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老东西。
还是赶紧问个明白,免得又替别人养儿子吧。”
她是真没想到,谢家内里如此肮脏不堪,乱成这副模样。
但真的很解气。
卢氏这会儿都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楚,转头盯着昏迷的谢老三若有所思。
这事儿……按照老三年轻时的品行,莫不会是真的吧。
那这样的话,对老四打击未免太大了。
老侯爷跟她想的一样,他眼眸闪了闪,当即开口,“老四,别信她们的话。”
“老三府中多的是貌美姬妾,怎么可能染指你屋中人。
而且这话还是从大房口中说出来的,更不可信。”
他觉得这事儿无论真假,反正谢云启都是谢家的孩子,比起谢云山那个杂种的事儿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谢老四心里一沉,开始惶惶不安。
他爹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不对劲。
谢老四眼神转动,猪头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起伏,只是他突然间揪住黄姨娘的衣领,恶狠狠逼问,“说,你是不是也在骗我?”
黄姨娘吓得一激灵儿,眼泪立马就下来了,“老爷,冤枉啊。
您自己算时间,云启可是足月出生的孩子。
那时我才进府没多久,孤苦伶仃,身边婢女都是夫人派来的。
如果我有任何红杏出墙之举,夫人早就将我拖出去浸猪笼了呀。”
她再愚笨,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乱来吧。
谢老四仔细一琢磨,盯着黄姨娘认真的脸看了又看,“……说的也是。”
以周氏善妒的性子,可容不下她继续在府中。
他想到这儿,脸色略有好转。
这么说,都是大房的人故意挑拨?
而且云启跟他这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他亲生的。
对对对,他要相信自己。
“谢翀,管好你的傻儿子,满口胡言,休想挑拨我跟我儿子之间的关系。”
心里有了底,谢老四说话气势都威风了,霸气十足的冲谢翀怒吼。
“……”谢翀眼角轻扯,高昂声调,“不识好歹的白痴!”
看来他还挺愿意给别人养儿子。
“你才白痴!”谢老四额角青筋凸凸直跳,咬牙切齿道,“不要以为全世界就你最聪明,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是啊,傻子!”谢瑜窝在崔六娘怀中,接过话茬,声音清脆道,“我再提醒你一下,十五年的那场年夜饭……你当时在做什么?”
谢老四一愣,用力睁大眼睛看向说话的人。
十五年前……
这么久远的事情了,谁能记住?
不过,这话从谢余口中说出来,又让他刚稳定的内心动摇起来。
她的话……莫非是她让谢云澜说出来的?
谢老四迟疑,竟然仔细回想起来。
他记忆差,但像年夜饭这种重要的日子,他还是能回想起来一点。
十五年前,黄姨娘好像刚进府没多久,那一年瑞雪兆丰年,他五妹妹在宫里晋位,家中人都很开心。
当年他好像喝了很多酒。
对了,黄氏不就是在那一日侍寝后有了云启?
这也没问题啊。
黄姨娘也跟着思索起来。
突然,卢氏黑着脸怒斥起来,打断谢老四的思绪,“够了!老四,你别听这丫头瞎说,神神叨叨的。
她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十几年前的事情。”
谢老四张了张口,刚想说谢余的能力,这时,谢老三醒了。
“爹,你醒了?”谢云庆转移注意力,来到他身边,关心的将他扶起来,“你说好不好笑,大房那死丫头竟说云启堂弟是你儿子。
太可笑了。”
谢云庆语气虽在说笑,可眼中的试探做不了假。
他在想,如果谢云启真是他爹的儿子,那可就糟糕了。
毕竟那小子长得好,读书又厉害,他可比不过他。
谢云章死了,谢云杰傻了,一切好处都向着他,要是这时谢云启横插一脚……
谢老三此刻昏昏沉沉,间断听见了谢云庆的话,并没注意到周围古怪的氛围,下意识质问,“你怎么知道?
谁告诉你的?”
这个秘密,他可谁都没告诉过。
他打哪儿听来的?
谢云庆笑容僵在脸上,猛地松开手,“爹?”
他爹什么意思?
谢云启真是他的儿子?
谢老三声音不小,周遭气氛瞬间变得诡异无比。
谢老四背上一沉,像是千斤巨石落下来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谢瑜笑了,笑声不大,但嘲讽意味拉满。
黄姨娘吓得脸色铁青,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不……”
这怎么可能呢?
“老爷,你相信我。
我绝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儿啊。”
一股滔天怒意直冲天灵盖,谢老四气的脸红脖子粗,一把拽住黄姨娘的衣领,后槽牙都要砸碎了,目光说不出的憎怨,“贱人,你敢骗我!”
黄姨娘落泪,慌张摆手,“老爷,我绝没有骗你。
十五年前的家宴,你在我院子里休息的,你忘了吗?你还让我换上了最漂亮的舞衣,蒙着眼睛给你跳舞……”
谢老四闻言,瞳孔一缩,愤怒掐住黄姨娘脖子,“贱妇,老子什么时候让你蒙上眼睛跳舞了。
老子明明喝的烂醉如泥,什么都不知道。”
当初他还觉得自己厉害,喝了酒还能跟黄氏成事儿,没想到……
黄姨娘震惊,眼神从错愕到茫然。
可明明就是老爷……
“爹!”混沌中的谢云启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护着黄姨娘,面色惶恐,“你快放开娘,她要被你掐死了啊。”
这叫什么事儿?
娘不可能拿自己的名声撒谎,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滚!”谢老四目眦欲裂,反手就是一记巴掌甩在他脸上。
贱种!
他少在自己眼前晃。
谢云启头一次被他打,整个人都惊呆了。
“云……”黄姨娘艰难伸手,看着脸颊红肿的儿子,流下两行匪夷所思的眼泪,“老爷……我……真没有……”
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谢老四怎么可能会信,他掐着黄姨娘的同时,对谢老三开口逼问,“谢老三,说,你是怎么跟这个贱人勾搭的?”
他可是自己的亲哥哥,竟然跟他的妾室私通。
谢老三这时才彻底清醒过来,看着周围人探究八卦的目光,他下意识低头。
发生什么事了。
孟姨娘眨了眨,一时间不知该惊还是该气。
一旦谢云启身份转变,那她跟自己儿子岂不是要处于下风了。
“谢老三,如果你是个男人,就给我说实话!
否则我掐死她。”
谢老四又怒吼一声,双目冷厉的盯着谢老三。
黄姨娘痛苦拽着谢老四的手,呼吸困难。
她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不是。”谢老三面色淡然的吐出两个字。
可谢老四不信啊。
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了。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谢老四气的心脏锥疼,口中隐隐翻涌腥咸之味。
如果是,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黄姨娘拍打着他的胳膊,脸色憋的青紫,眼泪就跟决堤的河流一般,汹涌流淌。
她真的没有啊。
冤枉,实在冤枉。
众人目光锁定在谢老三身上。
已经隐约猜出一点苗头的谢老三阴沉脸庞,再次否认,“当然不是。
我怎么可能碰你的妾室。”
“不是才怪!”突然,罗氏站了出来,冷笑着看向谢老三。
“我从前就纳闷,你怎么会对四房的庶子比谢云山还好,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谢扬,你这敢做不敢当的性子可真是令人恶心。
我就说那一年你怎么会翻墙回屋,感情是去四房偷人去了。”
偷得好啊,都偷到自己亲弟弟身边去了。
“罗氏!”谢老三低喝,恼羞成怒的瞪着她。
她疯了?这个时候还火上浇油,生怕老四受的刺激不够吗?
罗氏轻笑,身心通畅,又轻飘飘的补刀,“怎么?被我说中了?
不过也无所谓嘛,反正谢云启无论是不是你的儿子,都姓谢。
四弟,你也不用急。
好歹是替你亲哥哥养儿子,总归好过别人不是。”
罗氏说的云淡风轻,谢老四却呼吸急促,僵着脸,眼中像是快要喷出火来似的,“谢扬!!!”
不!
他不接受。
他只要自己的儿子。
他丢开手里的黄姨娘便朝谢老三扑去,目光愤恨到了极致,“卑鄙小人,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谢云逸和谢云庆见状,急忙出手阻拦,不让两人靠近。
“四叔,你冷静点,冷静!”
“四叔,别这样,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爹不是那种人。”
“是啊,四叔,你别冲动。”
两人一边开口劝阻,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拦住要杀人的谢老四。
谢老四气的不知道怎么表达,浑身经络就跟严重堵塞了一般,令他身体发僵,手足无力。
“谢扬,你可是我亲哥哥,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凭什么?凭什么?
你都有三个儿子了,还要抢我的儿子,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谢老四气的捶胸顿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谁人见了不得说他可怜。
谢老三躲避他的视线。
卢氏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满院子通房妾室还不够,你怎么能做出这样愧对老四的事儿?”
谢老三苦着脸,气势萎靡道。“娘,我那是喝多了,谁知道怎么走错了院子。”
还不是怪谢老四,非要在他面前炫耀自己新得了一个美妾,将其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他一时好奇而已。
“你……”卢氏捂着伤口,气的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郁闷,“早就让你少喝酒了。”
好在云启还是姓谢,不然又白白帮别人养孩子。
“够了!”谢老四抹了一把眼泪,气的手抖。
卢氏和谢老三一愣。
卢氏转头,只见谢老四气冲冲的盯着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吼,“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你们不惊讶,为什么你们不替我说话?我怎么办啊啊啊啊?
我没有儿子了,我不活了!
我的儿啊,我唯一的儿子啊!”
想当初,他还盘算着谢云启跟大房的谢云祁一样聪慧,特意效仿着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他对谢云启一视同仁,嫡子什么待遇他就什么待遇,为什么?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