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宏伟的衣服瞬间就湿透了,此刻他比那天在地下室醒来听到叶焕和凌波的对话还要惊恐。
他知道三叔会怎么收拾背叛了他的人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想要辩解的话还没讲出来,三叔打断了他。
“起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宏伟如蒙大赦,他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可胳膊软的使不上一点力气,三叔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好不容易拖着虚弱的身体坐在沙发上,韩宏伟喘着粗气,平复两分钟后,他将停电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讲了出来。
这中间三叔一直默默的听着,无论语无伦次还是前后矛盾都没有打断或提出疑问。
反而是韩宏伟,偷偷的瞄了几次三叔,不断的舔着嘴唇,嘴里也越来越干。
等他说完后,空气安静的像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我知道你是被他打晕带走的,这里的监控没有电一样工作。”
听到这话,韩宏伟松了一口气,这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三叔会知道凌波在书房安了窃听器。
“一会儿吃饱了洗个澡,我会找人送你离开,你可以想想自己想要什么,五百万或者是一个新的工作机会,离开星海,不要再回来了。”
“三叔,我…”
他以为话已经说开了,没想到三叔竟说出这样一番话,韩宏伟惊呆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三叔。
“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的,但我已经无法相信你,念你跟在我身边这一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一会儿去你的房间把自己整理干净,好好想想今后的出路。”
说完三叔头也不回的向屋里走去,听着电梯滑动的声音,韩宏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跌坐在地上。
电梯来到负一层,三叔缓缓走出电梯,每一步都像拖着铅块。他扶着墙,双眼半闭,连一个抬手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
停了几分钟,三叔从兜里拿出一块手绢,轻轻擦擦头上的汗水,负一层平时很少有人来,隔出的几间房有的空着,有的用来放杂物。
空气静悄悄的,三叔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沉重而破碎,像是在拉一个破旧的风箱。
真是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了。
步履蹒跚的走到最后一间房前,他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轻轻开门,将电灯开关打开。
或许还是电压有些不稳,等晃了几下,也没有平时那么亮,三叔也不在意。
突然屋里响起敲击声,三叔打开衣柜,衣柜里什么都没有,他在侧面的板子上按了一下,板子弹起。三叔将它打开,墙上出现一个按钮。
按住按钮,衣柜整个柜板向右滑去,竟是一道电动拉门。
有个人站在门后。
“等很久了吧。”三叔眼中带着宠溺。
“三叔配合我们演戏才辛苦呢,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声音娇软又带着一丝谄媚,笑靥如花的人竟是叶焕。
傍晚,太阳缓缓褪落,留下一片绚丽的残日,那一抹红像是在墨色天空中撒下一片红色的液体,染红了整片天际。
整个房间都被晕染上淡淡的红色,叶焕起身看向窗外,天边像是烧起了一团火。记忆里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景象。
天有异象,必出妖孽啊,她想着。
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响,不那么真切,像是救护车又像是消防车。
叶焕挪下床,想去看个究竟。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又是破门而入的架势。
又是谁啊?叶焕心里嘀咕着,脚下没敢放慢速度,可别真把门敲碎了。
敲门的凌波火急又火燎的,叶焕刚开门,他就抓住人往外走。
“怎么了?”叶焕懵了,什么事这么急啊,她没穿外套,连拖鞋都没换。
“你怎么不接电话?”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慌张,眉头紧皱,嘴角紧绷。
“没有人给我打电话啊。”叶焕更懵了。
“快走吧,出事了。”
叶焕觉得凌波的样子像是世界末日来了一样。
三叔的别墅前围着一群人,警车、救护车,围了好几辆,太阳已经沉下去,层层云朵泛出丝丝黑色,整个天空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叶焕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一个人蜷缩在上面。
看衣服,是三叔。
“三叔怎么了?”
有警察拦住她,她努力的探出身子。
“都是你。”
叶焕只听到耳边一声呵斥,有人用力的将她拉开,没等她看清楚,一个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身体倾斜失去平衡,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早说过,你就是个灾星,要乱我沐家门楣,你害死了阿锋,又害死了三哥,只恨我位卑言轻…”
早有警察上前拦住他,“不准动手打人。”
“是她,三哥是她害死的。”
那人犹不死心的想冲过警察的阻拦,被喝止后,恶狠狠的指着她,“她跟三哥发生了好几次冲突,上午她还带人要冲进三哥家,还亮了家伙。是她想篡权夺位杀了三哥,抓她,把她抓走。”
叶焕似乎被这一巴掌打晕了,没有一句辩解的话,只是傻愣愣的看着凌波。
“三叔,死了?”几个字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
凌波站在叶焕身前,防止再有人冲过来,听到叶焕说话,他缓缓回身。
叶焕满眼期待的望着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凌波眼中的悲恸难以言喻,只见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叶焕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接收到他的信号。
“不,”起初她缓慢的摇着头,而后越来越快,“这不是真的,你们是骗我的,对不对?三叔只是有些不舒服,我刚刚看到救护车把他拉走了,你是骗我的。”
凌波一把抱住跳起来的叶焕,在场的人都看出她的情绪有些失控,眼底猩红,甚至逐渐癫狂。
救护车开走,叶焕挣扎着想要追上去。
她不相信,就几个小时前,三叔还笑眯眯的同她讲话,前几天他们的争吵还是中气十足,怎么会就这么天人永隔。
她不能接受,她不相信,一定是三叔有了新的计划没告诉她。
对,就是这样,叶焕用力推开凌波,可他的两只手臂好像钢钳一样坚硬,将她禁锢。
“焕焕,焕焕,”悲伤从中而来,凌波的脸埋在她的发间,声音哽咽而颤抖,“是真的,我们谁都不想,可真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