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斗轻轻提环掀盖,轻雾氤氲,瞬间弥漫而起,众人只觉骤然一凉,周围空气都似冷了几分,袅袅不断。
不约而同,纷纷探头观看,其内还有一缶,香郁扑鼻,缶旁填满冰块,亮白晶莹。
“缶里就是木龙酒了!”狄霍笑道,“樽里是秫酒,你们先喝哪个?”
“木龙酒木龙酒!”心儿月儿抢先道。
无极、惠阳、执明、陵光、女节、狄霍点头。
“那我先尝尝秫酒!”应龙道。
“我当然也是了!”监兵跃跃欲试。
“神斗,你呢?”
神斗稍稍犹豫了片刻,“我也先尝尝秫酒吧!”
“好样的!”监兵赞道。
各自拿了酒卮、玉斝倒满,应龙端卮一闻,辛辣冲眼,愕道:“这是谷物酿的?!”
神斗蹙眉,有点后悔,这明显比芽米酒烈太多了。
狠了狠心,虽浅啜慢饮,也顿觉喉咙仿若一团火刹那着了一般,从上到下,熊熊燃烧,灼烧刺痛,浑身发热,竟像醉了……
那边,监兵早一饮而尽,呛得连连咳嗽,双眼盈泪,犹大声道:“好酒!”
“那全归你了,我和神斗喝木龙酒!”
玉卮翡翠无瑕,酒液倾倒,如琥珀般美丽,缓缓荡漾摇曳,入唇微稠,酸甜含涩,然齿颊醇香,又丝丝凉意,回味绵长。
片刻而空,“伙计,快再来一斗!”心儿月儿喊道。
“来两斗!”应龙。
你一卮我一卮,心儿月儿,包括陵光女节,脸上都微醺酡红,更添一抹娇媚,惟执明如常,监兵额头现汗,居然头冒热气,但皆不愿停。
正喝得高兴,忽听一阵大乱,众人扭首,见一群人前呼后拥,闯门而进,为首一人,白净脸庞,普男一枚,却浑身透露着一股颐指气使。
待得看清,整个酒坊猛然安静下来,那群人恍若无人般走至中央,原来的人纷纷避让,如遇蛇蝎,惶然付账匆匆离去。
伙计战战兢兢地上前,低声下气。
“我咄,这谁呀,真嚣张啊!”监兵含糊不清道,声音不低。
邻桌一人吓得连连摆手,悄声道:“嘘,小点声,你们不认识吗?!这是鹰鸠族的少主,狄南!”
应龙点头示谢,然后对监兵道:“不用理他们,咱们喝咱们的!”
“晚了!”惠阳喝着酒,笑道。
那群人低语几句,一人已起身向这边走来。
应龙等谈笑自若,陵光眼神一凛。
邻桌慌忙而散,那人视若无睹,站住,居然微微躬了躬身,缓声道:“请问,刚才有谁不满吗?”
大家倒有些意外,一时没有说话。
监兵指了指自己,“我,你有什么不满吗?”
“请你们出去!”
大家失笑,简直无言以对。
那人目光落在女节身上,依旧彬彬有礼,“你可以留下,我们少主想请你过去坐一坐!”
女节一怔,神斗一顿,面容倏变。
“我俩不行吗?”心儿月儿满脸的不服气。
“你俩太小了!”
“那我呢?”执明妩媚一笑。
“太成熟了!”
“我咄!”监兵执明心儿月儿异口同声。
监兵陵光霍然欲起,应龙眼神示意,摇了摇头,然后望向神斗。
二人旋即领悟。
“你再说一遍!”神斗抬头道。
“你们出去,她可以留下!”
“如果我不让呢!”
“神斗,你话太多了!”无极沉声道。
那人似乎没有听见,声调不变,“那抱歉,就只能赶你们走了!”说罢转身招了招手,数人起身。
几个伙计,远远瞅着,紧张得手足无措,没人注意到,他们其中的一个悄悄溜了出去。
神斗垂首吁了口气,身形忽动,疾如闪电,那人眼前一花,错愕之间,胸口已重重挨了一脚,如断线风筝般跌飞数丈。
神斗如影随形,一拳凌空狠狠擂在他脸上,地面凹陷,鲜血迸溅,那人半个身躯嵌入地里,四肢抽搐。
后面的数人大惊,飞掠而来。
应龙袍袖一抖,银光骤闪,最先之人仰天摔倒,额头早多了个血洞。
陵光屈指一弹,一簇火光,耀眼夺目,第二人随即浑身俱燃,惨叫连连,就地翻滚。
兔起鹊落,电光石火,狄南身旁几人一愣,轻轻一晃,瞬间而至。
“修道者?!”惠阳笑道。
与无极才欲动,轰隆,酒坊门四分五裂,十数人蜂拥而入,同时抬手,金芒乍现,凌厉如剑,璀璨绚烂,全部刺向狄南。
狄南正端坐如山,扭身朝应龙这边瞅着,出其不意,终于骇然失色,仅来得及凝聚出护体罡气,嘭然破碎,鲜血狂飙,满脸不能置信,瞪大了眼睛,慢慢软倒。
时间仿佛骤止,全呆住了……而那十数人闪进闪退,消失无踪。
“见鬼!”应龙一把抓住狄霍,掠近神斗,喝道,“走!”
神斗忽俯身将嵌地里那人拎起,如风般,几人冲出酒坊,五香车凭空而现,直上云霄。
凫臾岛,鸟语花香,藤萝绕树,泉水潺潺,竹几竹杌,两人相对而坐,十数人各侍立身后,面无表情,挺直如枪,一人三绺黑须,剑眉朗目,笑道:“来,尝尝,我亲自拿这泉水酿的酒!”
“谢谢!”对面那人连鬓短须,头发些许苍白,随意挽了一个髻,端卮一饮而尽,点了点头,“好酒!”
“那就多喝些!”
“呵呵,酒自然要喝,不过,鹰鸠族长,你的人是不是应该从苏丹宫退出来呢?!”
“你应该知道,身不由己啊!”鹰鸠族长一笑。
“若真要斗一斗,也可以,”鹘鸠族长从容道,“不过你家主上不怕别的岛渔翁得利吗?!”
“嗯,”鹰鸠族长前倾慢慢凑近,“不妨跟你说实话,苏丹宫,我们不要,不过,得要些灵石!”
“你们也拿到不少了,适可而止吧,想要得太多就可能失去得越多!”鹘鸠族长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