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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二十五分,临禾市火炬区警局。

鹤衍下车,冲肖齐朗伸出手,“少校,您好。”

肖齐朗知道的并不多,只当是联邦得了个能看见感染的异能者,管他是神明还是神使,反正现在异能狩猎局有上将担着责任,从联邦调过来的人也不是他能左右多少的。

鹤衍他认识,蜀奕川带的人,之前也负责临禾市的工作,那双红金色异瞳非常有辨识度。

肖齐朗曾经疑惑过这眼睛颜色对视力有没有影响,也好奇他这是怎么个情况,红色还能解释一下,但这金色……

鹤衍耸肩,他也不知道。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至于这人怎么跟了上将,肖齐朗不清楚,也秉持着知道太多不好的原则选择不问,同他握手之后,目光转移到身旁戴着口罩的黑发男人身上,“这位是?”

“……”鹤衍卡顿了一下,他不知道上将跟肖齐朗说了迟钟的事情没有,只能按照闪耀交代自己的来回答,“这是我的助理,姓迟。”

肖齐朗满头问号。

能分辨出来感染的大佬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

他这能力闪耀不大封特封把人保护起来他都不是联邦最奇葩的上将。

但人家说了,肖齐朗认了这个身份。

他带着两个人直接去隔离室,路上解释这些人的身份,七个确定的感染者被肖齐朗现场杀了一个,还剩下六个,三女三男,互相认识,目前还有理智,审问了半个月内的所有生活轨迹,就是正常上下班或者在家带孩子,没见过奇怪的人。

只是有个人不太老实,有案底。

迟钟让肖齐朗打开一个隔离室的门,看着那人身上翻滚的黑色烟雾,从口袋里拿出那颗小珠子。

面前的女人惶恐不安,目测年龄五六十岁,一见有人进来,马上站起身想走上前,“长官!长官,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保持距离!”肖齐朗冷不丁呵斥一声,女人缩了缩肩膀,停在原地不敢上前了。

迟钟平静地扫视她露出来的手和脸,黑色纹路安安静静地覆盖在上面,没有左古陇和淮安晚身上那些纹路隐隐有活过来的感觉。

他打量了片刻,皱着眉思考。

黑色纹路,应该是活过来才是要去感染其他人,雾气弥漫往旁人身体里钻,那样才是感染的途径。

联邦给出的视频里全是感染之后发疯咬人,或许是这股能量会影响到人的脑部神经,发烧的情况可能是人体的抵抗,不过能量也不是病毒,发烧并没有用。

神经被攻占,感染让人变得充满攻击性,然后撕咬,皮肤血肉接触,完成传播。

淮安晚被咬了,符合以上条件。

但是左古陇没有被咬,他……应该不会对自己说谎。

迟钟的沉默让女人更加害怕,这个男人的眼神太冷了,太无情了,比外面那个严厉呵斥的男人更令人感到灵魂深处的颤抖。

他好像是……上帝。

在审判人类的生死。

不过迟钟没让他们等多久,捏着小珠子意念一动,周围的黑色雾气和她身上的黑色纹路尽数被吸收,小珠子又大了一点。

“没事了。”迟钟扭过头,“可以放了。”

肖齐朗叮嘱下属,“观察六个小时,没有发烧和攻击迹象就可以放了。”

接着迟钟去了第二个房间。

这个男人在房间内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脸上露出明显的焦虑神情。他不时地挠头,咬牙,甚至低声咒骂着什么。

一阵轻微的响声从门口传来,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立刻停下脚步,眼睛紧盯着门,然后快步走向门口。

当迟钟打开门时,那人几乎扑上来抓住迟钟的肩膀,他的声音充满了暴躁和攻击性:“长官!你们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抓我!”

鹤衍掰开他的手指将人按下去,迫使他放开迟钟,“老实点!”

“我只是感冒了而已,前几天喝酒了吹冷风了感冒了而已!你们没有证据拘留我,你们没有证据,放我出去!我要去投诉你们,我要去告你们!”

他不管不顾地叫喊着,要挣脱鹤衍的束缚,就连发烧也没能让他失去多少力气,眼珠子死死瞪着迟钟,红血丝遍布,他张开大嘴,迟钟甚至感觉他的牙齿都变得尖锐了不少。

在男人极其愤怒的情绪下,身上的黑色纹路宛若有了生命,扭曲着开始攀爬,生长,并且周围的黑雾越发浓郁,向四周扩散。

这些东西,其他人看不见。

迟钟让鹤衍松开他,并让其他人退下,留自己和这个男人在房间里待着。肖齐朗二话不说走人,鹤衍不放心,但被迟钟强制要求离开。

铁门关上,“砰”得一声。

男人缓缓站起身。

迟钟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把口罩拉到下巴,露出整张脸,他比这个男人高很多,只是瘦弱了一点,不如对方中年发福的大腹便便。

男人在迟钟露出脸的时候狠狠惊艳了一波,他只觉得自己曾经见过的美女都没有眼前这个小警察好看,那张脸实在是惊为天人,美得不可方物。

他上下打量迟钟裹在军大衣之下的身形,料定这人只是一个来谈判的小白脸,也没个正式服装,看不出来等级,这么年轻,怎么也是不高,不然就是走后门进来的。

于是他露出一个极其不怀好意的笑。

“只要你能放我出去,我保证叫我老大扶正你,你想当什么官,尽管提。”

迟钟缓缓眨了下眼睛,然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这身搭配。保暖衣加羽绒外套,披了件军大衣保暖,鹤衍生怕他冻到,深灰色的围巾塞进外套里,显得有几分胖。

“你老大是谁?”迟钟问道。

他咧嘴一笑,“我老大可是临禾市的头儿,这什么局的都得看我老大脸色,你识相点,我保你衣食无忧,你要是——”

“行。”迟钟打断他,“让你老大来这里接你,我也不要什么大官,让我入个编就行。就当这次认识认识了,外面的人我去说。”

“……”他心有疑惑,脑子好像清醒了一点,“你跟外面那几个人什么关系。”

迟钟思考。

而后,他缓缓道,“我是他们亲哥,不过成绩差了点,所以没有编制,混吃等死。”

男人:“不可能,我不信,你跟外面的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迟钟:“为什么?”

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男人:“你可比他们好看多了。”

迟钟:“……”

谢谢夸奖,但他现在不需要这些夸奖。

“……这你都看出来了。”迟钟木着一张脸,微微叹气,“我长这么好看,在这里没有编制,你猜我是什么身份。”

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机用一种非常令人不舒服的表情盯着迟钟,露出猥琐的笑容,“我老大倒是很喜欢你这类型的,混什么编制啊拿那死工资,跟我老大吃香的喝辣的,在临禾市当个土皇后,不比这强?”

迟钟脑子慢了半拍才理解这土皇后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好啊。”

那真是一笑惊鸿,愣是把人看呆了。

男人觉得,自己把这美人送上去,自己指定平步青云,在临禾市除了老大还能有谁比自己更高?

“你给我通讯器,我联系他。”

“好啊。”

迟钟依旧是不戴通讯器,出门借了一个,肖齐朗笑得特别开心,伸手借了出去。旁边鹤衍脸色阴沉得可怕,只是碍于少校在旁边,他不好发作。

“给。”迟钟伸手,他接过的时候故意摸了一下他的手背。

迟钟面不改色,而男人得寸进尺。

“这么冷静……不会是次数太多习惯了吧。撩开衣袖会不会就是捆绑的红痕啊,放心,我比他们温柔多了——”

“砰!!!”

迟钟回过头看了眼铁门,凸出来一块拳头的形状,然后是肖齐朗的声音,“你要死啊!快!送他去医院——我靠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捶门啊!”

“……”迟钟收回目光,看向男人,后者有些愣神,于是迟钟提醒道,“快点吧,我还挺想离开这里的。”

男人咽了下口水,“看来你也挺难的。”

他输入了一个号码,但是对方挂了。

而后他拍了一张迟钟的照片发过去,对方又打了过来,还是视频通话,说了事情经过之后,他要求再看一眼。

迟钟就大大方方让他看。

对方何止是满意啊,看得心里痒痒的,此等美人还能再往上贡献,也许可以落到大当家手里。听闻大当家喜欢小男孩,真真假假的谁知道,但这人真是太好看了,就算大当家不喜欢,估计也想试试。

“你在这里面,我不太好办。”那人沉思片刻,“不过呢,美人,我保你前途无量还是可以的。这样吧,今天早上六点,你去云水酒店门口,我找人接你。放心……美人,你这模样,放在古代都是祸国妖妃,我再调\/\/\/\/\/教一番,啧啧,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迟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与其在白色里充当阴影,不如让我去黑暗里逍遥自在。真感谢今天遇到了您。不过这位先生也是要帮助的啊,不然我心里有愧。”

男人本来惨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就连通话对面的人也用一种比较欣赏的眼神看他,喜欢迟钟的善心,这倒是好利用,也许自己再往前能迈多远,得看这人的耳边风了。

“好说。”那人也笑,“不过区区临禾市警局。”

迟钟收回通讯器,也吸收了男人身上的感染。他把其他几个人的感染处理完,站在男人门口对肖齐朗笑,声音捏的特别细,“他怪孤单的,也没有家人送东西,我跟他聊聊天,保障群众情绪也是我们的任务啊。”

肖齐朗龇牙咧嘴,被嗲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硬着头皮说,“你还真是欠男人啊,怎么,我都不行?不许去。”

男人更加深信不疑迟钟的地位低微,全靠他那张脸。

“不嘛。”迟钟依旧是面无表情,看得肖齐朗一直出戏,“我就要去,讨厌你了。”

说完,砰一声关了门。

肖齐朗:“……”

肖齐朗拿出通讯器给闪耀打电话:“你真的没考精神病医师症?”

闪耀:“有事启奏。”

“鹤衍的这个助理……”肖齐朗掂量着说,“胆子很大啊。”

闪耀以为是感染的事情,以为肖齐朗是说迟钟不怕感染,随口道,“你信他就行了,放心功劳记你头上,他身份隐藏什么都不要——哦对了,要钱,记得鹤衍奖金翻倍。”

肖齐朗挂了电话,神情复杂。

而鹤衍在办公室冷静了一会,想着沈陌黑已经到了魔都,离临禾市很近,既然楚雾现在被联邦盯着不方便动手,沈陌黑倒是可以。

只是迟钟本人不在意。

他坐着跟男人聊了会,听他吹嘘自己的厉害事迹,左右不过是欺男霸女收保护费,打群架进去了又被弄出来,认识了几个人觉得自己牛逼得不行,然后说自己怎么认识临禾市老大的,把自己吹上天了。

迟钟带着一点笑地夸,容忍对方一点越界的行为,只不过眼神冰冷,像是在看死人。

很快到了六点,迟钟又出去跟肖齐朗说了几句话,让人安排去围堵,自己则带着男人一起去云水酒店。

男人看着肖齐朗站在警局门口隐忍的表情,自大地笑了笑。毕竟他的老大在临禾市有实际话语权,公安局又如何,还不得乖乖送人走。

因为肖齐朗不穿军服,再加上目前的消息是闪耀留在长安过完年才来,所以临禾市的地头蛇都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转移,压根没在怕上将的。

不就是早些年崩了几个人。

又没有崩他们。

再说了,联邦这么多年了,一层一层打好关系,来查也不是做做样子。

迟钟站在酒店门口,抬眼看着天空的一点点白色,深冬时节天亮得晚,六点了也不过是雾蒙蒙的光亮。

但是天要亮了啊。

一辆车停在迟钟面前。

旁边的男人立马狗腿地上去问候,迟钟跟车里的人对视一眼。

那人极其满意,“上车。”

迟钟后退了一步。

“你做什——”他皱眉。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不知道什么重物忽然砸在他的汽车上,头顶顿时凹了一个大坑,车玻璃瞬间稀碎。

迟钟把围巾往上拉了一下。

“来的刚刚好啊,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