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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破风声起,在那支箭即将穿透沈炽之时,扶姜猛地将人扑倒在地,冷厉的目光射向了不远处的宋桥夕。

见他们二人举止亲密,宋桥夕更是怒火中烧,紧握的手几乎要捏碎那把长弓。

“光天化日之下,殿下与男子搂搂抱抱,怕是不成体统吧?”

他信步而来,丝毫不见心虚,反而出声威胁,盯着沈炽的眼神充满了戾气与杀意。

扶姜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上的尘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宋桥夕的手臂,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结结实实地来了个过肩摔。

宋桥夕闷哼一声,仰面倒地,正要跃起,一只脚在自己的肩头,重如千斤。

他勃然大怒,猛地抬头瞪着扶姜,待触及她孤傲冷漠的眼,一腔怒火骤然散去。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秋光模糊了她的轮廓,圣洁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宋桥夕,你若是嫌命太长,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冰冷的声音敲击着宋桥夕的耳膜,他微微失神,心跳失了秩序,双眸却泛起了灼热的光。

“扶姜,你为了他打我?”

他不怒反笑,甚至乖乖躺平,倨傲地抬着下巴,等着她的解释。

扶姜冷若冰霜,“脑子有病?”

“是啊!”宋桥夕意味深长道,“我看不见你,便日思夜想,一看见你,便恨不得将你按在身下……你说,我这是什么病?”

扶姜深吸一口气,捏着拳头将人揍得鼻青脸肿,却未注意到一旁的沈炽偷偷补了几脚。

等宗弋和谢景郁过来的时候,宋桥夕已经惨不忍睹,甚至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

谢景郁大声嚷嚷:“你们在这干嘛呢?比试都快开始了!”

扶姜一脸平静,“热热身。”

宗弋瞥见沈炽身后的宋桥夕,皱着眉头问:“那是什么东西?”

“不重要。”

扶姜一边说着一边把试图求救的宋桥夕踹进了干草堆里,“我们走吧,别让谢夫子久等了。”

看着并肩而行的扶姜和沈炽,宗弋面露狐疑。

他们二人何时这么要好了?

大晟文武并重,学子们亦是文武兼修,每年秋季的武试以骑射为主,夺魁者甚至有机会直接进入禁卫营。

往年容姜掌权之时,也曾为女学子开设武试。但自她死后,这条规矩也被废除,因而武试场上清一色都是风姿昂扬的少年郎,摩拳擦掌地准备一战成名。

靶场之上,谢景郁拽紧了腕带,冲着宗弋得意地扬眉。

“小爷苦练一年,就是为了今日一雪前耻!你且等着,今年就让你试试当老二的滋味。”

宗弋冷酷地睨了他一眼,“小心牛皮吹破了。”

谢景郁的斗志被激起,还非得拉着扶姜替他证明。

“姜姜你说,我和宗弋谁第一?”

素来嫌弃谢景郁幼稚的宗弋竟也看向扶姜,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扶姜淡定道:“有我在,你们怎么可能赢?”

好嚣张的口气!

谢景郁和宗弋对视一眼,胜负欲蹭蹭蹭地往上涨,叫嚣着要好好教扶姜做人。

一旁的沈炽始终沉默不语,有条不紊地试弓,瞄靶,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高台上帷幕低垂,倦懒的秋风扫过,掀起谢玉琅素白的衣角。

秦淮坐在他身侧,戴着玉扳指的手轻轻敲击着桌沿,姿态傲慢。

“谢夫子觉得谁会是今年的魁首?”

谢玉琅掩面低咳,清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情绪。

“我又不会未卜先知,秦大人问错人了。”

秦淮讥笑:“我还以为,谢夫子会押谢三公子呢。”

“景郁素来顽劣,他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

秦淮意味深长道:“虽说历年来只有武试魁首可以进禁卫营,但若是谢夫子开口,我为谢三公子开个后门也未尝不可。”

谢玉琅语气冷漠:“不必。”

“谢夫子别这么着急拒绝,就算不替谢三公子考虑,也得替谢家着想啊。”

如今的谢家无人入仕,子嗣单薄,谢玉琅又是病体缠身,只剩一个谢景郁,稀稀落落的旁支更是不必提及。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在秦淮眼里,谢氏早就是强弩之末,空有一个虚壳了。

谢玉琅忽然看他,清清淡淡的眸子,如一面深不见底的幽潭,风平浪静之下暗焰翻涌。

“秦大人当禁军统领有些屈才了,东街巷口拉皮条的生意更适合你。”

得意之色顷刻褪去,秦淮沉着脸质问:“谢玉琅,你什么意思?”

“听不出来吗?我在夸秦大人好口才呢!听说禁卫营的名额都卖到五千两一个了,秦大人功不可没。”

秦淮骤然变脸,怒然拍桌,神色难掩慌乱心虚,反口攀咬:“信口开河地污蔑他人,这就是谢氏的教养吗?”

谢玉琅不疾不徐,“谢氏教养我等顶天立地,无愧于心,自然不比秦氏两面三刀,忘恩负义。”

“谢玉琅!”秦淮暴喝一声,目眦欲裂,拳头生硬,“你别以为我怕你!***已死,你和谢氏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那双清透的眸子逐渐被冰霜吞噬,阴冷的气息令秦淮背脊一寒,那一瞬间,他在谢玉琅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与杀气。

“你也配提她?”

谢玉琅的眼神变得尖锐无比,仿佛那张平静虚假的面具被撕下,这匹蛰伏的野兽露出了獠牙。

秦淮冷汗淋漓,心里生出了强烈的震惊与忌惮。

“你……”

一声轻咳打断秦淮的话,谢玉琅站起身来,风雷尽褪,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姿态。

“抱歉,身子不适,先失陪一下。”

他忽而又顿住脚步,偏头道:“如今的禁卫营不过一群酒囊饭袋,我看不上,景郁也看不上。那些位置,秦大人还是留着多卖几个钱,给自己攒攒棺材本。”

“哐当!”

秦淮砸了茶盏,面色阴沉如墨,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诅咒。

“短命的病痨鬼!我倒要看看,谢氏在你手里还能撑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