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看着颐指气使地吩咐下人收拾屋子的温槿,拧眉问:“他真要住这儿?”
扶姜嗯哼一声,“温行云答应帮我研究蛊毒,而且,他给了一万两呢。”
魏玄翻了个白眼,“一万两就能让你屈服,简直毫无底线!”
“什么一万两?”
温槿凑了过来,眨着眼睛看着突然停止话题的扶姜和魏玄。
扶姜若无其事地朝他摊开手:“我这儿不是善堂,住宿费、伙食费加上保护费,一万两,请现结!”
魏玄和温槿齐齐瞪大眼睛。
一个是被她的无耻吓到的,一个纯粹是被吓到的。
温槿浑身炸毛:“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不乐意?没关系,温行云应该没走远……”
“等等等等!”温槿肉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甩在她手里,咬牙切齿道,“算小爷倒霉,等这阵风声过了,小爷才不稀罕待在你这破地方!”
扶姜盯着那张银票,默默地把“要是现在没钱也可以欠着”这句话咽了回去。
她毫无心理负担地两头赚,一番毫无下限的操作看得魏玄目瞪口呆。
扶姜收了银子,慢条斯理道:“我这儿不养闲人,平时魏玄他们干什么你也得干。晚上可能会下雪,等会你收拾完东西就跟十二去修屋顶。”
“凭什么?”温槿怒了,“我可是交了钱的!”
“不乐意?没关系,温行云应该没走远……”
温槿:“……”
他娘的!除了威胁他,这小断袖还会什么?
咬牙切齿地看着扶姜离开,温槿拽住了魏玄,不甘心地追问:“你跟着她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办法治她?”
魏玄用看傻子的眼神睨着他,“如果我有办法治她,你觉得我还会跟着她卖命吗?”
“……”
扶姜出来时正好碰上了阿笙,她手里挎着菜篮,神色恍惚,若非扶姜拽了她一把,怕是要从台阶上滚下去。
“殿下!”阿笙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站直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扶姜蹙眉:“怎么魂不守舍的?”
说起此事,阿笙立马正色,压低声音,语气凝重道:“殿下,出事了!我方才买菜回来的路上,听说京城最近出现了一个杀人狂魔,监察御史府的二公子,户部郎中家的小姐,还有昌平伯府的蕙宁郡主,都死了!”
扶姜挑眉,“可知是谁做的?”
阿笙摇头,满脸忧虑道:“昌平伯就在咱们隔壁,殿下你说,那个杀人狂魔会不会盯上我们啊?”
“放心吧,不会的。”
阿笙不解:“为什么?”
扶姜微笑:“因为,你家殿下比他还可怕。”
阿笙被她笑得心底发毛,干笑着道:“殿下你真会开玩笑。”
“你若是害怕,这几日让十四娘陪你睡?”
“那倒不会。”阿笙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小声嘀咕着,“其实,他们死了,我心里还挺高兴的,谁让他们以前那么欺负殿下的!”
“嗯?”
“两年前监察御史府的公子把殿下从马上推了下去,害得殿下断了条腿,在府中养了三个月。还有蕙宁郡主她们几人,去年冬天竟然把殿下推进池子里,殿下差点就病死了……”
说起往事,阿笙的声音都哽咽了。
从前她和扶姜过得是真苦,吃不饱穿不暖便算了,三天两天的还要挨人欺负,扶姜每次从学堂回来都是遍体鳞伤。
偏偏因为她的身份,阿笙根本不敢去找大夫,也没有钱找大夫,好几次扶姜都差点没熬过去。
她吸了吸鼻子,抛开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疑惑道:“不过说来也巧,听说御史府的公子是被马儿撞死的,蕙宁郡主她们是被淹死的,这该不会是报应吧……”
扶姜表情渐渐收起,莫名的想起了今早温行云走时说的话。
所以,是他做的吗?
今日是除夕,阿笙很快把那些糟心事抛之脑后,满心雀跃地准备团圆饭,还非得拉上扶姜和魏玄他们一起包饺子。
阿笙把粉团往桌子上一放,笑呵呵道:“从前在西梁,我们每年都要吃饺子的,谁要是能吃到饺子里的铜钱,就意味着他新的一年好运连连!”
十二皱紧了眉头,嫌弃道:“娘们唧唧的活,老子才不干!”
晓寒生净了手,饶有兴趣道:“他不做我做,以前看别人包饺子吃团圆饭,可把我馋死了。”
他轻飘飘地带过那些年流浪在外的日子,平日里看起来无欲无求,今日竟然也难得对这种小事抱着热衷。
至于魏玄,他已经坐在桌前,能把人的脑袋剁了的手,此时却笨拙地捏着饺子皮,把所有馅料都包裹进去后再收口,才小心地把那团巴掌大的“饺子”放在桌子上。
扶姜瞥一眼,忍不住噗嗤一笑,嘲讽道:“魏小狗,你是在包饺子还是包包子?”
魏玄掀了掀眼皮,“你的烧饼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扶姜盯着手里的“饼”,对比魏玄的“包子”,笑容顿时消失。
魏玄自觉扳回了一局,得意地扬眉,无形的狗尾巴甩啊甩的,摩拳擦掌地准备包下一个。
阿笙看着大家团团圆圆,热热闹闹,突然叹了口气:“要是六皇子没走就好了。”
温槿嗓门一扯:“你不知道吗?扶姜跟扶离唔唔唔唔……”
不等他把话未说完,扶姜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烧饼”堵他嘴里,眼神泛着丝丝杀气。
温槿呸呸几下吐掉生饺子,正要破口大骂,抬头才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
阿笙迷茫地眨眨眼,“怎么了?”
“阿笙妹妹,你看看我这样做对不对。”
晓寒生忙打岔一句,把阿笙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揭过去了。等阿笙想起来时,回头便发现扶姜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夜里起风了,天际云暗雾浓,寒气萧森,似酝酿着一场风雪。
扶姜正欲回房,途经走廊时,忽然一阵疾风扫过庭下老竹,一道黑影掠过夜空,消失在檐角。
扶姜眸光一沉,迅速追上去,同时牵丝一甩,丝丝缕缕的细线如张开的网,几乎就要触碰到他的背后。
那人似有所感,忽然回头,狂风卷起墨发,那张清冷的脸清楚地映在她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