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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疯啦?”

一到靶场上,谢景郁便急哄哄地拽着谢玉琅的袖子,满脸急切:“扶姜的箭术是不差,但是也防不了万一,你怎么能拿你的性命跟她玩呢?”

谢玉琅面色平静:“我这条命,本就是她的。”

谢景郁一怔,傻愣愣地盯着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谢玉琅什么意思?

他莫不是……喜欢上了扶姜?

扶姜正在试弓,裴言在她身侧叽喳个不停。

“要不我还是去跟皇上说,把我换上去吧。那个姓谢的看着病恹恹的,他能扛得住吗?”

扶姜抽出了一支箭,眼眸中含着清冽的霜:“他扛不扛得住我不知道,但是你若再敢非议谢夫子一句,你的脑袋绝对扛不住我这一箭。”

裴言忽而瞪眼,忽而皱眉,漂亮的五官仿佛刚装上似的,表情十分复杂难看。

谢景郁说不动谢玉琅,只能眼巴巴地来找扶姜,三令五申地让她千万要小心,哪怕输了比赛,也绝对不能伤谢玉琅分毫。

她抬眼看向谢玉琅,山风从他身侧拂过,白衣墨发如晕开的水墨,玉容温雅,风骨沉静。

“放心吧。”她懒懒道,“我保证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哥哥。”

谢景郁嘟嘟囔囔,似乎还想叮嘱什么,宗弋嫌他烦得很,直接把他拽了下去。

扶姜朝着谢玉琅走去,黑润的眼眸泛着浅浅的光。

“谢夫子怕吗?”她问。

谢玉琅反问:“殿下会伤我吗?”

她想也不想,“不会。”

“那我也不会。”

二人对视着,皆情不自禁地浅笑,一股默契自在不言之中。

靶场之外,钟离越端坐在容祁身侧,冷眼睨着那二人,莫名地觉得刺眼。

宋桥夕的脸色更是难看,浑身散发着一股低沉的气压,连谢景郁都忍不住嘲讽他一句:“咋?你女人跟人跑了?”

宋桥夕瞥了一眼谢景郁,忍住把他暴打一顿的冲动。

比起谢景郁,他更想教训一下那个四处留情的坏女人。

但是现在,除了吃醋嫉妒,宋桥夕更多的还是担心。

容骞品行有损,但他确实是个征战多年的老将,不仅力气惊人,骑射更不在话下。扶姜要同他比试,输赢还真不好说。

擂鼓声起,众人皆上场准备就绪。

容祁象征性地叮嘱道:“只是比试,万不可伤及性命。”

容骞睨了扶姜一眼,狞笑道:“殿下可听到了,若是你伤到了谢夫子,怕是谢氏不会轻易罢休。”

“这个就不劳庆王操心了。不过既然是比试,当然也需要个彩头,否则输赢便没什么意义。”

“你待如何?”

“若庆王输了,我要你跪下来,大喊三声‘我是废物’,你可敢赌?”

“你!”容骞差点没憋住脏话,发狠道,“行!那若是你输了呢?”

扶姜勾唇,“任君处置。”

没料到扶姜竟然比自己还狂,容骞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兴奋与快意。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扶姜打趴下,好好杀一杀她的威风,找回之前丢掉的面子。

尤其扶姜现在还敢大放厥词,待他赢了这场比试,他想怎么弄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位西梁殿下太冲动了。”

台上,魏澜抿了口茶,似讥似笑地叹了一句。

魏贞看着他,心里虽对这位皇叔厌恶不已,在他面前还得装成乖顺的小白兔。

“皇叔何意?”

“贞贞,你知道当年容骞是靠什么拿下北蛮族吗?”

魏贞迟疑片刻,“兵力?”

魏澜似笑非笑,“是兵法,或者说,是诡计。”

北蛮善战,且屡次骚扰大晟边境。那年容姜领兵迎战,却于半途遭到伏击,与怀安军悉数丧命于雁留山。

容祁不得不重新启用容骞,而容骞那个莽夫,也不知从哪学来的招数,竟然挑起了北蛮内乱,再趁虚而入,血洗了北蛮一族。

这一战大获全胜,容祁不顾容姜当年对容骞的处罚,让容骞再次镇守北河关。

如今五年已过,容骞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北河关霸主。

魏澜漫不经心地勾着魏贞的发丝,带着一丝隐秘的蛊惑与胁迫。

“贞贞,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想活得风光得意,你只能找一个靠山,而容骞,就是那个靠山。”

魏贞恼然抬头,贝齿在下唇上咬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这就是皇叔骗我入猎场,把我送给那个禽兽糟蹋的理由?”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这是在给你创造机会。”魏澜目光寒锐,低沉的声线宛若呢喃,“你知不知道,北河关对岁炎有多重要?只要我们能掌控北河关,大晟对岁炎来说,就像一层脆弱的窗户纸,一捅就破,到时候你就是岁炎的大功臣,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魏贞无声冷笑,“皇叔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魏澜不以为意地挑眉一笑,“我自然是为了岁炎。”

魏贞偏过头去,闭上了眼,也掩住了眸中的绝望与悲戚。

待她睁眸之时,闯入实现中的是那靶场上的一抹白影。

是扶姜。

少年年岁不大,却透着一股沉静老练的气息。不管是在猎场之内,她引弓对着容骞,还是方才在席间,在一片哂笑声中为魏贞解围,这位不过几面之缘的西梁殿下,比魏贞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位男子都令她心动。

只是想起她和容骞的赌约,还有魏澜方才说的话,魏贞又忍不住为她担心。

这场比试,扶姜真的能赢吗?

靶场之上,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所有靶牌都已悬挂在架上,而谢玉琅同容骞的侍卫也站在了靶子之下,一旦射箭者脱靶,或者靶下之人因紧张而乱动,都有可能被乱箭射死。

对容骞这种好杀成性之人来说,侍卫的命不算什么,他更在乎的是输赢。但是对扶姜来说,谢玉琅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无形中为她增加了不少压力。

鼓声一停,两人旋即抬起了弓箭,锋利的箭尖在春阳下闪烁着一点星芒,令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弦而绷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二人,待见第一箭射出,目光又追着箭矢,紧张得不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