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澜与裘安他们对峙之时,魏贞正躲在马车内,听着外面那群山匪猖狂的谈笑声,有些害怕地攥紧了腰后的匕首,心里不停地祈祷着魏澜赶紧回来。
车帘突然被掀开,魏贞来不及一喜,抬头便看见了冯义那张阴险下流的嘴脸。
魏贞大惊失色,立马冲着他举起了匕首,红着眼怒喝道:“你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开!”
冯义可不理会她那毫无威慑力的警告,利落地钻进马车内,贪婪的目光细细抚摸着她那柔美的脸,又游移到她那身纱裙也掩盖不住的姣好身姿。
他饥渴地舔了舔唇,得意道:“老子玩了那么多女人,还没有玩过公主呢,今日可真是赶上了。”
冯义迫不及待地朝着魏贞扑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夺过她手里的匕首,丢到了一旁。
魏贞惊恐地尖叫着,挣扎着,夹着哭腔的声音崩溃而绝望。
“滚开!不许碰我!魏澜!魏澜救我!”
外头响起了放肆的调笑:“冯义,你不行啊,连个娘们都搞不定。”
冯义恼怒地回骂:“滚蛋!少来打扰老子好事!”
他也没了耐心,直接捂住了魏贞的嘴,黑暗中双眸泛着凶光,仿佛要将她吃拆入腹,右手越发急切地想解开她的腰带。
马车突然被狠狠一撞,冯义的脑袋也磕在了车厢上,疼得他连连抽气。
以为是外头那群人又在闹他,冯义气急败坏地掀开了帘子。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话戛然而止,冯义的瞳孔骤然放大,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惊恐得不敢动弹。
在他面前,一把剑正抵着他的喉颈,而那执剑之人,正是扶姜。
再看周围,无数匹狼闯入青龙寨,疯狂地追逐着、撕咬着寨子里的人。到处血沫横飞,惨叫凄厉。
一匹灰狼靠近了马车,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冯义,嘴边还叼着一块血肉,只是在利齿间磨了两下,便吞咽下去。
冯义两股战战,颤抖着举起了手,卑微地哀求:“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扶姜面无表情:“死在我剑下,或者死在狼口,自己选。”
冯义脸色惨白,手却悄悄伸向了自己身后。
“我选……你去死!”
“姑娘小心!”
冯义的怒喝和魏贞的惊呼同时响起,冯义朝着扶姜扬了一把迷粉,扭头跳车逃离。
没料到一匹狼正躲在马车后准备偷袭,乍见这送上嘴边的猎物,毫不客气地直接咬断了他的脖子。
冯义倒在地上抽搐着,悔恨与恐惧凝在了他那双死了也闭不上的眼睛里。
魏贞亲眼看着一个大活人被狼咬死,吓得瘫坐在了马车上。
她的目光从冯义的尸体移到扶姜身上,恐惧渐渐褪去,苍白的小脸只剩下震惊。
“你……是西梁殿下?”
扶姜甩了甩替她遮挡迷粉的袖子,垂眸凝视着魏贞,眉头微微一蹙。
知晓魏澜在此处,扶姜已经做好了灭口的准备,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而带来麻烦。
但是魏贞……
她要杀了她吗,在刚刚救下她之后?
“你怎么这么慢?”
忽然冒出来的声音把魏贞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魏玄,惊得脱口而出:“萧丞相?”
话刚说出口,魏贞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眼前这个人与岁炎丞相萧青野生得有八分相似,但比萧青野多了几分野性,那双桀骜的眼看着便十分唬人。
魏玄压根看都没看她一眼,焦急地拽着扶姜的袖子检查:“那个混蛋对你做什么了?”
扶姜甩开他,无奈道:“一点迷药而已,放心,我没沾上。”
魏玄恶狠狠地盯着冯义的尸体,冲着狼群下令:“给我咬死他!”
“嗷呜!嗷呜!”
魏贞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狼如听到了召唤一般围了过来,疯狂地撕扯着冯义的尸体。
她的牙齿都在发颤,看着魏玄的眼神已然没了方才的惊疑与审视,只有悚惧与忌惮。
扶姜眸光微闪,吩咐魏玄去找桑柘,把他支开后,才问魏贞:“你方才叫他什么?萧丞相?”
比起魏玄,对救了自己三次的扶姜,魏贞显然没有那么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抱歉,我认错人了。”
“岁炎丞相萧青野,若我没记错,是已故萧皇后的幼弟吧?”
魏贞茫然地看着她。
她不明白,此刻青龙寨内恶狼横行,冯义残缺不全的尸体就躺在一旁,扶姜怎么还有心情跟她唠家常?
“是。”她只能答道,“萧丞相是岁炎国舅,也是萧氏的家主。”
提起萧青野,魏贞内心的恐惧似乎也淡去了一些,紧绷的面容渐渐柔和。
扶姜若有所思,“听起来萧氏在岁炎的地位不低啊。”
魏贞忍不住追问:“方才那名男子到底是何人?他为何与萧丞相生得如此相似?”
“七公主这么聪明,你猜不出来吗?”
魏贞怔然失言。
但扶姜此话,却是让她心里的那个猜测逐渐强烈。
“或许这个东西,你更熟悉?”
扶姜递给她半块玉佩,魏贞倒吸一口冷气,颤着手接过:“这、这是岁炎太子的玉佩!我曾在父皇那里见过另外半块,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其实不必扶姜回答,魏贞已经猜到了。
他与萧青野生得相似,眉宇间又神似岁炎皇帝,年纪相仿,又有这半块玉佩为证,况且方才魏贞还隐约听见了扶姜换他的名字。
魏玄。
天玄地黄。
玄为天,为主宰,是心胸旷达,无拘无束,且又容纳天下。
那是萧皇后为未出生的太子取的名字,至今“魏玄”二字,尚且刻在皇室玉碟之上。
魏贞红了眼眶,满眼期待与无措地看着扶姜。
“他、他是太子皇兄?”
扶姜收回了玉佩,看着对面那个脸色阴沉的魏澜,淡淡道:“是与不是,你心里有答案了不是吗?”
魏澜大步走来,身上不知溅了人血还是狼血,面色尤为狰狞。
“魏贞,过来!”
魏贞转头看见他,明明此处与她最亲近的便是魏澜,但是此刻,她反而往后缩了缩,脸上毫不掩饰的憎恨与厌恶。
魏澜不在意她的恨,但见她如此亲近扶姜,顿时大为光火。
“魏玄早就死了!你能不能长点脑子,阿猫阿狗说句话你都信?”
他显然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一边嘲讽魏贞的愚蠢,一边心里又止不住的恐惧。
他筹谋多年,就是为了夺得岁炎皇位。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转机,又怎么可能看着那个死了十八年的太子魏玄夺走自己的一切?
今日扶姜必死,魏玄必死,魏贞,也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