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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地牢里的大锁被打开,那些兽奴或惊恐地往里缩,或捏紧了拳头作防备之势,直到一串钥匙和一沓卖身契丢在他们面前。

“从今天起,你们自由了。”

兽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又争先恐后地扑过去,也有几人望着魏玄远去的背影,冲着他拼命磕头。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魏玄踏出了黑暗,吐出了一口绵长的浊气。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怎么了?不高兴?”

魏玄扭头看着扶姜,摇着头:“我只是觉得很奇妙。”

从前他被困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也曾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斗兽场被炸了,他也能重获自由。

只是没想到,原来自己年少时期盼的那个人,会是未来的自己。

“还有更奇妙的。”

扶姜掂了掂手里的火球,冲着对面的阁楼大喊:“炮弹来了,快躲开啊!”

人群早如鸟兽一般慌乱地逃窜出去,容禄在侍卫的掩护下冲出房门,迎面便看见了一颗火弹砸落在他面前的看台上。

“保护王爷!”

“王爷快闪开!”

慌张凄厉的叫喊声,逐渐被“轰隆隆”的爆炸声淹没。

时间被定格,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隔着绚烂的火光,容禄分明看见了对面那两个暴徒。

“嘭!”

看台这边,火弹炸开的瞬间,魏玄便把扶姜紧紧护在怀里,双手捂着她的耳朵,任由烟尘四起,而他眼中只有怀中的人。

她仰着头看他,面具在方才的挣扎中掉落,雪颜莹润无暇,透亮的眸子圆瞪着,泛着浅浅的水光,冲着他笑得灿烂而张扬。

魏玄喉结一滚,深邃的眼眸酝酿着浓稠的暗色,手背青筋鼓起,血液滚烫而沸腾着,克制不住的凶残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毫无防备的扶姜瞪大了眼,狂风骤雨的蹂躏下而忘记了反抗,失焦的瞳孔水雾弥漫,脆弱得仿佛废墟中的菟丝花。

震耳欲聋的响声逐渐消退,滚滚硝烟中,魏玄单手将她抱起,凶狠地夺取她的呼吸。

一丝血腥味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他稍稍退开了些,紧盯着她唇上的血色,眼神中又透出几分蠢蠢欲动。

“魏玄,你是狗吗?”

她气急败坏地瞪他,没忍住抬脚朝他踹去。

魏玄熟练地避开,紧紧将人圈在怀里,微微俯身,将脑袋搁在她颈间,低沉愉悦的笑声,带动了胸腔的震动。

“嗯,我是狗。”

只做她的狗,也只想做她的狗。

什么岁炎太子?纵使坐享天下,也不及她分毫。

魏玄想,他一定是花光了一辈子的好运,才换来了雁留山上与她的相遇。

过去十几年,他是这兽场里的奴隶,是供人取乐的玩意,是飘荡于世间的浮萍。

但是现在,是她打碎了他的噩梦与枷锁,毁了曾困住他的牢笼。他甘心做她的狗,只要能永远留在她身边。

扶姜浑身僵硬,似欲伸手推他,但悬在半空的手还是慢慢地落了下来。

“蠢货!”

她低声骂了一句。

魏玄轻哼一声以示回应。

许久。

“魏小狗。”

“嗯。”

“你能放开我了吗?”

“不能。”

“……”

扶姜无奈,“我脚疼。”

“受伤了?”

魏玄立马放开,俯身便要去检查她的伤。

谁料她忽然伸手捧起他的脸,在他茫然之际,一个吻落在他的眉心。

魏玄一怔,傻愣愣地问:“你干嘛?”

扶姜面不改色,“哦,帮你擦灰。”

她跟偷了香之后便无情抽身的负心汉一样扭头就走,魏玄还愣在原地,摸了摸被她碰过的地方,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大步追上她,于碎石飞沙中握住了她的手。

“扶姜,你吃我豆腐。”

“呵。”

“你得对我负责!”

“滚。”

“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听说婚宴上都有烤乳猪,我还没吃过呢。”

“我说滚。”

“……”

“啪嗒!”

一只手从倒塌的木梁下伸了出来,容禄灰头土脸地爬出来,一身华服沾满了脏污,额头也被打破了,糊了一脸的血。

看着这成了废墟的斗兽场,容禄颤着声,咬牙切齿。

“这到底是谁干的?”

管事从旁边的废墟堆里爬出来,哭着道:“王爷,该不会是钟离越蓄意报复吧?上次就是他天天派人来兽场里闹事!”

另一名侍卫满脸愤恨:“没错,一定是他!否则在京城内,谁还敢如此嚣张?”

“钟离越!”

容禄双眸猩红,怒吼,“我跟你势不两立!”

公主府内的钟离越无端背了黑锅,而始作俑者正在街上啃烧饼。

春大娘灵活地揉着面团,时不时地看着在巷子口踢毽子的两个女儿,被热炉子烘得红通通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大丫二丫,小心点啊!”

“知道啦!”

两个小女孩像是习惯了一样,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脚尖一踢,那毽子却不慎落在了屋檐上。

她们仰着脑袋,两张相似的娃娃脸露出了苦恼。

“毽子飞上去了。”

“都怪你,你踢得太用力了。”

“明明是你没接住,要怪你才对!”

两个女娃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甚至动手去扯对方的辫子。

两只手搭在她们脑袋上,轻而易举地把她们分开。

“小孩子别打架。”

她们齐刷刷地抬头看着扶姜,异口同声道:“你是谁啊?”

扶姜大言不惭:“我是仙女。”

“噗嗤!”

魏玄倚在墙上,忍不住笑了一声,挨了扶姜一记白眼。

“你真的是仙女吗?”

“那你会飞吗?”

“仙女姐姐,你飞上去帮我们把毽子拿下来好不好?”

“大丫二丫,别缠着姐姐!”春大娘满脸歉意,“抱歉啊姑娘,我这两个小孩儿不懂事。”

“无妨。”

扶姜揉乱了她们的辫子,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那张清冷出尘的脸着实具有欺骗性。

“仙女姐姐不会飞,但是仙女姐姐的小仆人会飞。”

大丫二丫好奇地看着四周,“那你的仆人在哪儿呢?”

扶姜看向魏玄,眉角微微一扬。

魏玄轻哼一声,在大丫二丫的惊呼声中一跃而起,轻轻松松便取下了毽子。

两个小孩儿高兴坏了,绕着扶姜叽叽喳喳个不停,最后还是被春大娘赶去别处玩了。

春大娘夸赞道:“姑娘,你这相公可真俊啊,本事也不小。”

魏玄不动声色地站直了,故作严肃的脸紧绷着,还是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扶姜睨着他脸上的得意,只是垂眸一笑,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