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洞里十分潮湿,满地的排泄物,十几个孩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几个靠在墙角耷着脑袋,生死不知。
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他浑身上下满是干涸的血渍,手里竟然还抱着一个更小的!
胡大距离最近,看到男孩干裂的嘴唇蠕动,忙弯腰将俩孩子一起抱了起来。
这一下也就看清了他怀里的孩子,顿时惊得头皮发麻。
瘦的像是皮包骨的婴孩被一块破布包着,早已死去多时,两个眼洞都已凹陷回去,模样十分恐怖。
男孩却将怀里的婴孩搂的死紧,胡大伸手掰了掰不敢再使力气,生怕掰断了他那细细的手指头。
此时还哪管什么脏臭,胡家人纷纷冲进去抱起一个孩子就往外走。
有的孩子半晕半醒间似是知道有人来救他们了,顿时细细碎碎如同猫叫的哭声响起。
有的却垂着小脑袋,任凭如何摇晃也没有反应。
“醒醒,醒醒?”
乘务长探向已经瘦脱了相的小女孩的鼻息,手指一颤,“她她好像死了.....”
“靠,那老头为什么把孩子都关起来?”
“是啊,咱们都来了还不让打开?他想干什么啊!”
“看他们瘦的,应该关了很长时间了!”
“这不把孩子活活饿死了吗!”
先不说老头屋里有粮又有菜,眼下正赶上秋季丰收呢,霍家村就是靠着果树营生,不管怎么样,孩子也不至于饿死啊。
胡家人对着七伯怒目而视,胡大伸腿踢了他屁股一脚,“老头,别tm装疯卖傻的,说,你为什么把孩子都关起来?”
七伯自洞口被扒开时就开始发疯,坐在地上拽着自己糟烂的头发浑身发抖,只不过当时没人搭理他。
此时,众人发觉他嘴里翻来覆去就念叨着那么两句话:“不可能,不可能,怎还活着这么多!不可能,不可能...... ”
被人踢了一脚后,他骤然抬起头,眼底满是绝望。
紧接着,他猛地大吼一声:“我命休矣!”
刹那间,他一头撞向身旁的巨石,额头瞬间撞出一个血洞,鲜血汩汩地流淌出来。
“诶?!”
胡大吓了一跳,看到同样满脸震惊的霍平,赶忙开口说道:“不是我踢的啊,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霍平没有理会他的解释,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他一把抱起七伯,用大手紧紧按住他头上的伤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这究竟是为何,到底发生了何事!七伯你告诉我啊!”
七伯的瞳孔渐渐变得浑浊起来,临死之前,他紧紧地抓着霍平的胳膊,瘦骨嶙峋的手指像是要扎进他的肉里一般。
“你们…… 为何不…… 走…… 快走!”
说完这话,他的手腕一松,便彻底断了气。
轰隆!
远处的天空传来一声闷雷,原本晴朗的夜空被乌云所覆盖。
“糟了,这是要下雨了!”
“这也没地方躲雨啊!”
“孩子还发高烧呢,淋雨不要命了么!”
霍平缓缓抬头对郑东说道:“大人,村内有祠堂......”
郑东大手一挥:“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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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广场上,上百具尸体已经彻底引燃,连带着中央那棵老槐树都燃出熊熊烈焰。
黑色的浓烟直冲半空,随着一阵大风刮过,油腻的焦臭味四下蔓延。
胡家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即使离的这么远,有人还是忍不住连连干呕。
水井右侧的村口处便是祠堂,相较于周围那些低矮的土房,它略显高大,两扇厚实的门板十分斑驳。
胡沐沐牵着回回的小手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祠堂里更是破败,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头顶的房梁歪斜地横跨着,一些蛛丝从梁上垂落下来,祭台上散落着许多黑木牌位。
风一吹,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人们举着火把将乱七八糟蜘蛛网清理一下,破烂的桌椅通通堆到角落里,腾出一块空地。
有人从车上取来铁锅和吃的,麻利的燃起火堆。
有人忙着给孩子们脱下衣裳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柳妈悄悄的将灌满温水的水囊凑到一个孩子嘴边小心的喂。
胡沐沐找了一块干燥不碍事的地方,把回回抱在腿上坐着。
回回的脸上满是惊惶,声音小小的:“小姑姑,他们是怎么了?是死了吗?死了就不会再醒了对吗?”
胡沐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指了指一旁躺着的男孩让他仔细看。
“唔,他还在喘气呢!他没死对不对?”回回有些惊喜。
胡沐沐点了点头,见胡管家着急忙慌的凑过来,她连忙伸手握了一下他的大手。
胡管家满头是汗,刚才在路上他已经透支了两次异能,现在是第三次了。
他感觉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疼,精神力严重透支。
可是现在不能放弃,有些孩子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酮血症!
这是一种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身体为了获取能量,加速脂肪分解,产生了大量酮体。
他们呼吸时会产生一种烂苹果的气味,如果不及时治疗,肝肾功能将会很快衰竭。
凭他现在的本事想治疗器官衰竭太难了。
老太太为了帮他遮掩,路上顺手拽了几把蒿草,此时捣碎了和上水敷在那几个已经昏迷的小孩脑门上。
女人们则把已经昏迷的孩子扒的溜光,蘸着锅里烧热的水上上下下的帮他们擦身。
郑东抱着一袋葛根扔到地上,不解的挑了挑眉:“她们是在做甚,除了衣物岂不更冷?”
老爷子在一旁小声解释,“管家精通医术,此法也是他偶然习得,说是揉搓手脚心口能加快血液流通......”
郑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实际上,让他更为不解的是胡家人这一系列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