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地人。”
“既然是本地人,有什么不合胃口的?这些都是地道的凉城菜。”欧阳任淡声教训,“周景,这是在饭桌上,你话太多了。”
完蛋。
宋暖脑子里瞬间闪出这两个字。
欧阳周景这是因为她,被迁怒了?
不止她,其他人的视线也纷纷落在欧阳周景身上,或同情,或玩味。
欧阳周景放下筷子。
宋暖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思索几秒后,还是跟着放下。
“爷爷,明天就是我和暖暖的订婚宴,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不喜欢参加这些宴席,我不强求。”
“今天我已经把人带给你看,虽然爸妈没来,但也算见过家长,礼数齐全。”
“至于明天您到不到场,看您自己。”
他语速不快,语调也绝对称得上恭敬,可任谁听着这内容,都无法心平气和。
说完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似乎每个人都铁了心要让欧阳周景独自承受欧阳任的怒火。
宋暖挽起唇角,似嘲非嘲,这冷漠令人窒息的家庭环境,平心而论,跟宋家实在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没对欧阳家族的人抱有什么希望。
但欧阳周景跟她说过,欧阳家的人好相处,导致此刻宋暖看着这画面,只觉得无比可笑。
“那个……”
短发女人打破僵局,“吃着饭呢,要不吃完饭再说?等会饭菜都凉了。”
说着,她夹起最嫩的一块鱼肉,要放进欧阳任的碗碟里。
不料欧阳任将筷子一撂,“我有点事要跟周景说,你们吃饱的先回去,吃不饱的等我们聊完再进来吃。”
众人面面相觑。
听完这话,谁还敢说吃不饱,有的人甚至碗筷还是干的,都连称自己饱了,不出一分钟,人都跑得没影了。
偌大的包厢就剩宋暖和欧阳周景爷孙俩。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宋暖清楚,欧阳任的箭是躲不过去的,与其现在逃避,不如趁早面对。
她淡淡道,“欧阳先生——”
顿了顿,“按理来说,我应该跟着周景一起喊您‘爷爷’,但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为了照顾您的情绪和身体,所以我还是先喊您欧阳先生吧。”
一通解释不卑不亢。
引得欧阳任多看她两眼,不屑地笑,“倒是个懂眼色的,也有脑子,可惜你眼力劲不够,我并不是不喜欢你。”
宋暖意外地挑眉。
欧阳任转而看向自己孙子,恨铁不成钢。
“每次家里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你不是推脱不见,就是见面后找各种理由和各种挑刺。”
“折腾这么多年,我本来已经不指望死前看到你成家了。”
“结果你竟然把别人的女人带回家来了!”
欧阳任气得拍桌子,脖子的青筋都暴起来,“欧阳周景,你简直是胡闹!”
欧阳周景一头雾水。
“爷爷,你在说什么?”
宋暖已经听出了欧阳任话里的意思,扯了扯唇角,“是不是厉景尘跟您说什么了?”
欧阳周景眸光一凛,瞬间意识到什么。
他看向欧阳任,品出了欧阳任说的那句“别人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阿景有婚约在身,他的未婚妻和妻子都是钟清雅,宋暖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爷爷,你别听阿景胡说八道!”
欧阳任没有搭理他。
转头就质问宋暖,“你敢承认你跟厉家那小子没有任何关系吗?”
宋暖:“……”
说实话,她很想掀桌走人。
不管是厉家、厉景尘,还是欧阳家、欧阳周景,她一个都不想伺候。
但这个念头仅在她脑中出现一瞬就被理智压下。
见她迟迟不说话,欧阳任青着脸,“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想要结婚的女人!”
他指着宋暖,气愤地教训欧阳周景,“你选谁不好,一个跟过厉景尘的女人,你是嫌现在两家的关系还不够僵吗!”
欧阳周景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厉景尘能力强,是四大家族之首,四大家族里,其他三家的主事权都还在上一辈,唯独厉家,是由年轻一辈的厉景尘彻底掌管。
无论哪个阶层都是实力至上。
上流阶层更是如此。
所以厉景尘的话在其他家眼里,几乎很少被质疑,大家对他无条件相信——这是绝对实力带来的好处。
可怕的是,这样的观念很难在一朝一夕之间扭转。
欧阳周景清楚,宋暖也清楚。
“算了,我跟您说不清楚。”欧阳周景不想浪费口舌,做无用功。
他伸手要拉宋暖离开。
宋暖没有动,直勾勾盯着欧阳任,“欧阳先生希望从我嘴里听到什么话?”
欧阳任不满地看着她。
那眼神,似乎谴责她‘我跟我孙子说话,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宋暖忽视他充满恶意的眼神,道:“我确实跟厉景尘谈过恋爱,但已经分手了。”
“您但凡派人查一查,就该知道我和厉景尘这段感情里,死缠烂打的人一直是他,您孙子并不是我的备选。”
“厉景尘跟您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要借您的手,阻拦我和周景的婚事,只要我和周景的婚事黄了,他目的就达到了。”
欧阳任紧紧皱眉。
在他看来,这些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抛开厉景尘会不会做这些事不说,宋暖就是一个普通女人,家世一般,容貌倒是上乘,可除了容貌,没有别的亮点,有什么值得厉景尘这样大费周章的?
宋暖笑了笑,就知道欧阳任不会相信。
“您不相信?”
“简直笑话!”
欧阳周景道,“爷爷,她说的是真的,阿景爱而不得,所以才会做这些。”
欧阳任越听越觉得好笑,“周景,我看你脑子真是糊涂了,这女人说什么你都相信是吧?”
“景尘那么优秀的小伙子,这女人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的?”
宋暖勾唇,“我也想知道呢。”
欧阳周景一个头两个大,把宋暖拉到身旁,不想再跟欧阳任说这些。
年纪越大越固执,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爷爷要是不相信,大可以派人去查,甚至可以找人去思泽那儿探口风。”
“阿景跟宋暖的事情,思泽全部都知道。”
“您不相信暖暖,总该相信思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