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帧轻笑。
“以前你也帮过我的,这次便当扯平了。”
余相晥不明所以,“帮过你什么?”
叶帧起身。
“换衣服啊。”
余相晥觉得叶帧指定是记忆混乱了,他俩才见过几面?
自己怎么可能帮他换过衣裳?
“我又不是变态,我帮你换衣服做什么?”
叶帧闻言脚步一顿。
抬手拿起一旁的木棍将火熄灭,垂下眼眸,眼中明明灭灭。
将火堆旁的衣衫拿过来丢在余相晥身旁,语气平和,
“将你的衣衫换上吧。”
他说着就要走出去将空间留给余霁白。
走到门口时,却又顿住,
“昨日帮你换衣衫时,我蒙住了眼的,什么都没看到,你大可放心。”
余相晥愕然,这解释怎么怪怪的?
其实看见也没什么吧?
感觉蒙着眼睛换衣衫更奇怪。
不过他到底没再多说什么,语气平然。
“多谢三殿下。”
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衣食无忧的过活,莫说钻木取火了,就连你给他一个火种他都打不燃。
所以昨日衣衫被水打湿,他便打算硬扛着。
想到这,余相晥思绪陡然一怔。
他昨日是不是发烧了来着?
他看向洞穴外面,叶帧早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想到方才他说叶帧是变态,余相晥黑掉的良心后知后觉的涌上了一丝愧疚。
他方才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算了,叶帧应当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待会儿给他道个歉好了。
余相晥找到叶帧时。
他正在勘察四周的地形。
余相晥看着他身上单薄的白色里衣,开口道。
“三殿下,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叶帧闻言一愣,垂头便见余霁白站在下方,手中拿着一件紫色的外袍,对着他笑意吟吟。
见叶帧下来,余相晥忙上前将手中的衣衫递给他。
看着叶帧损失了一大半的衣袖。
有些赧然。
早知道昨日下手撕衣服的时候就不那么浪费了。
叶帧倒是浑然不觉。
从余霁白手中接过便自然而然的套在自己素色的长袍外面。
余相晥还未给人道过歉呢。
一时竟有些无从开口。
叶帧见余霁白扭捏的模样,若不是昨日自己一直守在他身旁,还以为他换了一个人呢。
终于,在余霁白第五次欲言又止时,叶帧道。
“余小公子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余相晥见叶帧问,也不犹豫了。
颇有些破釜沉舟道。
“那个,殿下,抱歉啊,方才是我误会你了。”
叶帧摇了摇头。
“无碍。”
余相晥见叶帧一副淡淡的模样,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寻了大半日出口,俱是饥肠辘辘。
余相晥和叶帧走到一处僻静处。
叶帧看着树丛旁挂着的红色果子,走上前摘下一些递给余相晥。
“吃吧,这是野果。”
余相晥见状一怔。
现在当皇子都要这么全面了吗?
连野果都认识。
余相晥接过放在衣袖口擦了擦,也不嫌弃,径直咬了一口,果肉细腻,入口甘甜。
吃了两个果子,余相晥看着四面环山的坑底,心下直叹气。
这得爬上去吧?
不过叶帧有功夫傍身,待他身体恢复好,这点高度对他来说应当不成问题。
可,他等得到那个时候吗?
余相晥看着叶帧,眼神悠悠。
又过了半个时辰,余相晥心下也有些着急。
这个地方很危险。
再找不到出路,别说叶帧,即便是他,也得陨在这儿。
能与皇子公然作对的,定然不是小人物。
这种人最是怕死,也最是求稳。
他一定会派人下来探查叶帧是不是真的死了的。
走着走着,余相晥怀中木色的纸张漏了一角出来。
余相晥也不在意,伸手将它塞回怀里。
叶帧昨日帮他换衣服,想必也看见了这张纸。
无论他有没有看见里面的内容,对余相晥来说都不重要了。
当务之急是先找出口。
那人下来,看见他与叶帧待在一起。
无论他是不是叶帧的人。
在那一刻都是了。
就像昨日叶帧不相信他没听见一般。
今日那人也不会相信他和叶帧不是一伙的。
余相晥发现自己和叶帧每一次碰面都没好事。
若这次能平安回去。
在叶枕安恢复记忆前,他都打算不再和叶帧见面了。
实在是危险,自己还不会武功,只是一个小废铁。
寻了许久,眼看日暮西斜。
余相晥与叶帧一起,一点一寸的搜寻,希望却一次又一次落空。
余相晥深知不能再等了,弯身捡起一颗尖锐的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自己的衣衫就是一划拉。
叶帧见状不明所以。
余霁白又在发什么疯?
不过须臾,上方落下一道粗糙的绳子。
而余相晥此时已经将自己的面容尽数遮住,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看着霍然出现的那根绳子,余相晥一言不发拉着叶帧快速往潭水边跑去。
那绳子只是探路而已。
对于练家子来说,只需两息便可到达崖底。
果然,俩人才跑开,上面便飞下来数道身影。
看着正拼命逃跑的俩人。
急速朝余相晥和叶帧奔来。
这山外围他们已经仔细观察过了,根本无路可走。
而叶帧重伤未愈,定然跑不出。
只是没想到此处还有漏网之鱼。
余相晥看着越来越近的人,脚下速度更快。
看着前方的潭水。
余相晥对叶帧道。
“三殿下,跳!”
说完他率先放开了叶帧的手,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叶帧也不迟疑,紧随而上。
身后的人见俩人跳入水中,也纵身跳进去。
无论如何,今日三皇子必须死在这里。
入了水。
余相晥带着叶帧往下游去。
昨日他掉入此地时,察觉到了潭水底部另有乾坤。
间或夹杂着一道不甚明显的暗流。
暗流与生机应当同出一处。
只不过暗流危险万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断不可能跳下来的。
跳下来代表着将生的希望交给未知。
而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在前方游着。
游着游着,他发现身后并没有动静。
回过头,见叶帧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余相晥脑中嗡的一下炸开。
坏了,逃跑忘了顾及叶帧了。
潭底一片漆黑,余相晥又折回去,一点一点的搜寻叶帧的痕迹。
终于,在一片静谧的水域看见了掉入底部的叶帧。
凑近了些,余相晥才看见他紧闭的双眸。
嘴中连泡泡都不会吐了,显然窒息了好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