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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余相晥,你疼不疼啊

不过一炷香不到,血泊中陆陆续续倒下了许多人。

剩下的那些刺客见状,孤注一掷般朝着马车的方向冲来。

余相晥身边的护卫见状也飞身加入战局之中。

就在余相晥将即将刺入马车中的那一剑挡下时,身后倏地传来一声惊呼。

“余相晥!小心!”

余相晥忙闪身堪堪躲过那泛着寒光的一剑。

却见另几边的寒光铺天盖地的朝着他所在之处袭来。

余相晥一时竟有些应顾不暇。

他忙闪身避开,可身上还是被冷剑划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淋漓而下。

叶帧还是昏迷不醒,反而因为身上的伤口未及时得到良好的处理,已经开始发起了高热。

余相晥提剑加入战局,他也来不及思考方才卫枝唤的那一声名字。

虽然他没有内力,但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所有声响都被震耳欲聋的雷雨声压下。

地上的雨不知何时早已被鲜血染红,又浸入惺忪的黑色土壤。

终于,在最后一剑落下时,余相晥才停下手中的剑。

剑尖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顺着剑身往下,直至鲜血被洗净,寒剑又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

干干净净泛着冷光。

若忽略余相晥身边倒在血泊中的几具尸体,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余相晥看向一旁的寥寥几人,抱拳道。

“多谢各位。”

那几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挂了些伤,闻言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开口道。

“公子不必多礼,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至于听谁的命令,他们并未说,余相晥也并未问。

直到那几人离去,余相晥才回到马车旁,他掀开车帘一角,看着马车之中的溪亭和叶帧。

最后目光定格在叶帧那张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的脸上。

余相晥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

叶帧发烧了?

他正准备回到马车前驾车前往安全的地方。

这些刺客久不见归,四皇子定能察觉异常。

还是先离开此地再做打算。

正当他准备将手中的剑收起时,却蓦地感觉背后一凉。

大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手中的剑已经狠厉的朝着那苟延残喘,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将余相晥拉着赴死的刺客杀去。

“小心!”

冷剑没入血肉的声音与身后慌张的女声同时响起。

他将手中的长剑从那刺客拔出,转身看着挡在他身后的溪亭。

双眸不可置信的睁大。

就连雨滴落的声音都被无限放慢,直至在他的世界消音。

他看见溪亭看着他的目光,透着丝丝熟稔与释然。

那是一种得见故人的喜悦。

可她胸前插着的血剑却将这一幕打破。

溪亭身后那刺客也浑身是伤。

见溪亭替余霁白挡下这致命一剑,随即速度极快的将长剑从溪亭胸口拔出。

以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朝着余相晥的方向刺去。

溪亭失去剑身的支撑,口中蓦地吐出一口鲜血,遽然倒下。

余相晥手中的剑忽然有些重,他双手握着剑朝溪亭身后的黑衣人刺去。

“啊!!”

插入又拔出,一剑接着一剑!剑剑入骨!

他眼尾猩红,见黑衣人彻底没了声息,他连忙转身将地上的溪亭扶起来。

他抱着溪亭,手不可抑制的有些颤抖。

声音也不似刚才冷静。

“溪亭,不,卫枝,你撑住,我马上带你去寻医。”

他说着也不顾男女大防,想先将卫枝胸前的血洞堵住。

卫枝却拉了拉余相晥的衣摆,轻声道。

“余相晥,我不疼……”

她无力的靠在余相晥冰冷的怀里,随即看向余相晥紧张得连剑都没放下的右手。

只见那属于黑衣人的血迹不知何时早已被大雨拭去。

可剑身上的血迹却并未消失。

顺着血迹流下的方向看去,余相晥的手臂上布着几道狰狞可怖的伤口,鲜血浸透衣衫,顺着手腕直下。

被雨水一冲,便连成线似的从剑身滴落。

余相晥正想不管不顾的给卫枝包扎,带着她去寻医,便见她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手腕处。

他正想开口说话,却见卫枝忽然抬眸,眼中又恢复成在断头台时的那般模样,无悲无喜,语气却温和。

她问,

“余相晥,你疼不疼啊……”

余相晥胡乱的摇了摇头,声音褪去了往常的清冷,只余一地旁白。

“卫枝,你先别说话了,我先给你处理伤口,我们这就去找大夫。”

卫枝听见余相晥的话,却是摇了摇头。

“余相晥……你忘记……我现在的……身份了吗?”

“溪亭……本便是大夫……”

没人比她更了解人体的各处,就像没人比她更了解方才那一剑刺向了何处。

她救不回来了,心都没了,在医疗发达的现代都没办法,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又能如何呢?

余相晥心中滞涩闷胀,卫枝是这个世界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他们从幼儿园就是一个班级了。

她是除了阿娘和妹妹之外自己感到亲近的人。

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他们知道彼此最深的秘密。

可现在,一切都那么无能为力。

卫枝看见余相晥这副模样,唇角扯出一抹笑容,开口道。

“余相晥……别难过……”

她说话已经很费力了,却还是安慰道。

“……我不是死了……我只是回家了……”

她的声音轻而缓,莫名的带着安抚。

眼中泛着晶莹的光,脸上和着雨水,眼尾的水珠顺着脸颊滴下,落入尘埃,混着雨水消失不见,连微末的灰尘都没能溅起,轻渺而沉重。

天地声势浩大,却又一刹寂静无声。

他看着卫枝缓缓闭上的眼睛,仿佛忘了呼吸,连心跳都变得遥远。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透出洗净一切之后的清尘感……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溪亭,回家了。

那卫枝呢?

卫枝回家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雨声渐小,直到头顶出现一把倾斜的油纸伞。

余相晥才抬眸。

他眼尾泛着薄红,眼中布满血丝,寂静而辽阔,无欲无求,或是所求过多的反衬,空寂却宁遥。

余相晥将叶帧安置在与世隔绝的屋舍之中,托翠儿他们代为照顾。

他只身回到了丞相府。

他离开丞相府时是一个人,回到丞相府时也是一个人。

一夕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东方欲晓,余相晥看着听雨院朦胧的光影,夜与月交织,卡在天色将明不明之间。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透着月色洒下的斑驳清辉。

一道身形单薄的身影隐在黑暗之中,余相晥走近,看着桃树下一袭白衣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