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宴西在电话里安抚道,“您先别担心,老陆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温颜哪里能冷静的下来,她走到公交亭子里坐下。
半个小时左右。
一辆黑色奥迪停在她的面前。
乔宴西降下车窗:“上车。”
温颜立刻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乔宴西看她眼睛红红的,一手握着方向盘,抽出纸给她。
温颜噗一声笑了,打掉他的手。
“陆辞遇现在怎么样?”
“我刚才打听了,没有这么糟,就是被老爷子关起来了。”
“依老爷子的性格,应该也会把他的手机给没收,所以你才联系不到他。”
“要不然老陆肯定第一时间给你报备。”
温颜想起她这两天跟陆辞遇在老家。
他时不时在书房里待上一两个小时,像是在处理什么要紧的事情。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你也别把这件事情放心上,老陆在陆家,日子本来就不好过。”
“什么意思,他难道不是陆家的继承人吗?”温颜不解。
当年,陆辞遇的爷爷找上门时,亲口说出陆辞遇是他定下来的继承人。
陆家的继承人必须要娶一个跟他门当户对的女人,而温颜连踏入他们陆家的门槛都不配。
既然是继承人,就不会轻易被罢免。
“什么狗屁继承人!”
乔宴西暗骂了一句,替陆辞遇打抱不平,“老陆在陆家就是干着职业经理人的活,替他们赚钱还讨不着一句好话。”
“陆家这些人只认钱不认人,从上到下,都烂到骨子里了!”
“他们需要陆辞遇,这不会轻易让陆辞遇离开,他这么做是为了逼我离开他,就像当年一样。”
温颜缓缓握紧掌心,当年,她跟陆辞遇已经错过一次了,现在同样的选择摆在眼前。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跟陆辞遇没有太多三年可以错过。
“你别多想!”
“千万别多想!”
乔宴西感觉自己这会儿身上的担子格外重。
兄弟的一生幸福都压在了他身上。
要是温颜再跟当年一样,被老爷子这么一吓唬就退缩。
那他兄弟可就太惨了。
“放心,我这次不会再像之前那样。”
温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却还一片空白。
“你刚才跟我说,他在陆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是什么意思?”
“他们需要陆辞遇赚钱,难道不应该巴结陆辞遇吗?”
“说的什么话。”乔宴西嗤笑一声,“那群人,连面子功夫都不肯做。”
温颜皱眉,她想,有陆老爷子这样的长辈,上梁不正下梁歪,家中又有几个好人。
“老陆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
温颜点头。
乔宴西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他本来是不能回陆家的,是陆老爷子见自己两个儿子都没出息,小孙子身体又不好,所以才动了要把陆辞遇接回家里的念头。”
“再加上,老陆很优秀,他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一定要把这个长孙接回家,才能壮大家业,所以当年费劲了心死也要逼老陆回家。”
“老陆回去以后,家里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承认他,就连他父亲,都觉得,老陆是他这一生耻辱的标志,是他不受老爷子重视的原因。”
“可想而知,自己亲爹都看不上自己,在家里有几个人会高看他一眼。”
“老爷子只管把人带回家里来,把集团的烂摊子事交给老陆,其余的什么都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老陆首当其冲,要去扛雷,家中有好事,那都先紧着小孙子来。”
“老陆也知道自己在陆家的处境,他这些年没少替自己谋划,说实话,就算没有陆家,他也不会沦落到穷途末路,所以你不用担心,老爷子以后一定会巴巴的求他。”
“你说,陆家还有一个小孙子,也就是陆辞遇的弟弟,他叫什么名字?”
“陆既铭。”
“陆既铭。”温颜重复着,她心中有些怀疑,公司里的陆泽明。
她当时见到陆泽明的第一印象,就感觉他跟陆辞遇有些像。
“不过这小子,好像一直在国外,没回来过。”
“他身体不好,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老爷子也没有把他当成正儿八经的接班人过。”
“老陆也看明白了,他就是老爷子为陆既铭找来的一个钱罐子。”
“陆既铭这小子的命是真好,什么也不用干,出生就有人替他赚钱,实际上老爷子手中占着的股份,将来还会是他的。等到老爷子一死,他就成为了陆氏集团的大股东。”
“陆辞遇辛辛苦苦半辈子,最后成了给人打工的,你说可不可笑?”
“老爷子的阴谋……”
乔宴西顿了顿,“不能说是阴谋,应该是阳谋。”
车子停在红绿灯下,等红灯的时候,乔宴西问了一句,“介意我吸烟吗?”
温颜看他一眼,“给我一根。”
乔宴西挑眉笑笑,递了一支给她。
“老爷子最可恨的一点就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给陆辞遇选择的机会,甚至还把自己的安排交代的清清楚楚。”
“既然陆辞遇都知道这一切,他为什么还要……”
乔宴西看了一眼温颜,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温颜想到那天,叶樵歌找到她时,跟她说的话。
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这好像不是往城中心去的。
“你这是带我去哪?”
“去疗养院。”
“疗养院?”
“到了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
温颜在这家疗养院中,见到了一个痴傻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跟妈妈年纪差不多大,皮肤状态很好,眼神澄澈,如孩童一般。
身上穿的干干净净,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飞机模型。
“这位是?”
其实温颜大概猜到了些,但是她不敢确认。
“老陆的母亲。”
“她不是?”
乔宴西叹口气,“老陆是不是跟你说他母亲去世了?”
温颜点头,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提起过他母亲。
只是有一次,她顺口问起。
陆辞遇就随口答了,他说的平淡,但眼底却透着浓浓的悲伤。
从那以后温颜就再也不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