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这丫头好奇心重,本来想问问山桃为啥的,可看着山桃脸色凝重,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便不敢多嘴,连忙去找程妈妈了。
大家伙都出去扫雪了,只留了琉璃一个人服侍山桃。
这会儿琉璃去找人了,山桃便自己动手,用温水洗了脸,穿了家常袄子,随便把头发绾成了个纂儿,就坐在炕上等着程妈妈。
琉璃是在流云阁找到程妈妈的。
一早上起来,王素芬就吩咐大家伙,先把住人的院子清理出来,各个院里的丫头婆子们,先回去打扫自己的院子。
剩下前院和西杂院的人,就被王素芬分成了三波,四处走动巡逻。
一有什么动静便敲锣打鼓。
若是各个住人的院子清理好了,便开始清理前院和西杂院。
丫头婆子们干活儿都很卖力气。
一是因为山桃许诺了等天晴了之后,会给大家伙多发几个月的月例银子。
二是因为今日的雪又小了许多。
甚至半上午的时候,老天爷还短暂地出过一阵日头。
因寻思着雪马上就要停了,大家伙儿的干劲儿就更足了。
流云阁的地方小,院子很好打理,难的是清理屋顶上的雪。
琉璃找到程妈妈的时候,程妈妈正在指挥着坠儿等人踩着梯子,用长竿子去敲屋檐上的雪,这样见效倒是很快。
坠儿身手灵活,甚至还爬上了屋顶。
吓得琉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喊坠儿当心些。
坠儿在屋顶上看到了琉璃,就笑着吐了吐舌头:“琉璃姐姐放心吧,我原先在家的时候,每天都爬树掏鸟窝给我几个弟弟呢,这点难不住我,况且下头的雪这么厚,我即便是掉下去,也摔不伤。”
程妈妈从梯子上下来,迎上来拉着琉璃的手笑道:“琉璃姑娘怎么来了?”
琉璃四处打量,没找到照庆,就低声问程妈妈:“廖大姑娘呢?”
“靛儿陪着去了摘星馆,是乡君叫去的,廖大姑娘懒怠扫雪,一回来摘星馆,就在廊下站着吹风,我怕她冻着了,想让她进屋,可一想这屋里都好几日没生火了,里头也没热茶水,进去坐着,还不如在外头站着呢。”
“幸好乡君身边的紫薇姑娘来了,说是乡君屋子里生了火盆,请大姑娘过去坐着暖和,大姑娘就跟着过去了。”
摘星馆的人可多了,照庆到了摘星馆,身边有人守着,琉璃就放下心。
“妈妈快跟我去吧,夫人找妈妈呢。”
她又嘱咐坠儿等人,一会儿要是有人问起程妈妈去了哪里,就说程妈妈解手去了,千万莫要说她来过。
程妈妈一听这个话,就知道山桃找她这件事,定然是要背着照庆的,估摸着是跟照庆有关,就忙跟琉璃走了。
到了宁寿院,山桃正在屋子里看着小狗子几个人。
周瑞媳妇儿和奶娘在哄着小狗子、贵哥儿和贵姐儿,周敏和钱库瞥着福哥儿在院子里玩儿,山桃就在炕上坐着,透过窗户看着福哥儿。
从窗户里瞧见琉璃和程妈妈,她便下了炕,领着琉璃和程妈妈去了西厢房。
琉璃先把照庆的去向告诉了山桃。
山桃有些不大喜欢照庆去琇莹身边,但摘星馆的人多,多几个人看着照庆也好。
“不知夫人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山桃叫程妈妈上炕坐,程妈妈让了让,才挨着炕边坐了。
“我也不怕妈妈笑话,我从昨儿个开始,就觉得照庆肚子里憋着坏水,不知道要筹划些什么,本来想嘱咐妈妈死死地盯着照庆,寸步不离她身边,但现在琢磨着,与其这么防备,还不如放开手,看看这丫头到底要做什么。”
“所以今日,就请妈妈和我演一出戏,叫靛儿几个人不用贴身跟着照庆,给照庆卖个破绽,咱们瞧瞧,她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程妈妈连忙答应着去了。
从宁寿院出来,她直接去了摘星馆。
见琇莹正卷着袖子,在雪地里和丫头们一块收拾院子。
程妈妈忙跟琇莹请了安,又问她家大姑娘去哪儿了。
“在屋里坐着呢。”琇莹擦了一把汗,“你找她有什么事?你们那流云阁也没生火,没点心没热茶水,冷得跟冰窖一样,叫她回去做什么,没得要被冻病了,还不如待在这里呢。”
程妈妈福身笑了笑:“乡君说的是,只是我想着,老太太、安人、夫人和乡君都在扫雪,咱们阖府上下,也就有小狗子几个奶娃子不用干活儿,若是我们家大姑娘只顾着偷懒,不肯扫雪,叫夫人知道了,怕是要怪罪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不肯劝着大姑娘。”
“再者,这雪已经小了,我们大姑娘这么多天都闷在屋子里,没出来活动,对身子也不好,扫扫雪,出出汗,活动活动手脚,人也能精神一些,乡君觉得呢?”
琇莹倒是没觉得扫雪能叫人精神,但是想着山桃知道照庆偷懒会生气,还是点点头:“那你把你们大姑娘带回去吧,你们流云阁的地方小,很好打扫,一会儿清扫干净了,仍旧把她好生送回来。”
程妈妈忙答应下来,进去跟照庆请了安,又搬出方才跟琇莹说的那一套说辞。
照庆听了便低头冷笑。
什么扫雪会叫人身子康健,分明就是贾山桃那个毒妇,见不得她这么清闲,故意想出法子来折磨她。
她先前在周家,大冬天的还要洗衣裳,手上全是冻疮,早就受够了罪。
贾山桃难道不知道这个吗?
为什么还要叫她出去扫雪?
这不是故意在折磨她,又是在做什么?
罢了,出去也好,闷在摘星馆,哪里有机会能逃出去。
到了流云阁,她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呢。
出了摘星馆,照庆一路在前头慢慢走着,靛儿要紧跟上去,被程妈妈拽了一下。
靛儿心知有异,便放慢了脚步,跟在程妈妈身边。
等跟前头的照庆拉开了一段距离,程妈妈才嘱咐靛儿,叫靛儿今日不必死死地跟在照庆身边,照庆做什么,都只当没看见。
靛儿愣住了:“妈妈,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