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转身去明火台的夏南乔压根就没发觉自己一个细微的动作会掀起这么大的反应。
她先是将牛排用流水解冻,等解冻的差不多了,她又折返回冰箱,去找黄油。
折返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陆时宴还站在冰箱这里。
她忍不住好奇,“怎么?你是热得慌需要在这里凉快凉快吗?”
整个房间保持着恒温二十二度,有时候夏南乔都会觉得有点儿冷。
陆时宴轻咳一声,不知道是在掩饰什么,他往后退了一步,给夏南乔让出身位来。
夏南乔将脑袋探进冰箱里,蹙着眉喃喃道,“奇怪,黄油放哪儿呢?”
陆时宴俯身过来,他的下颚抵着夏南乔的发丝,“在这里。”
夏南乔愣了愣,觉得自己头顶一片温热,这感觉有些奇怪,她接过黄油就麻溜地往明火台那边走去。
其实煎牛排算是简单的料理,想必陆时宴也没指望她煎牛排能煎出什么主厨的风味和口感。
甚至夏南乔连几分熟都把握不好。
她不太喜欢吃生食,所以她吃牛排基本都吃全熟的。
不过她还是象征性地问了陆时宴一句,“你吃几分熟?”
陆时宴这会儿不站在冰箱旁了,他换了个位置,就站在夏南乔的身后,这位置距离让夏南乔莫名想起自己小时候了。
妈妈做饭的时候,她就喜欢隔着这么远站着,眼巴巴地等着锅里的食物变熟,眼巴巴地告诉妈妈自己的喜好。
在夏南乔很小的时候,夏家其实底蕴很厚,那会儿家里就有做饭的阿姨了。
这样就越发显得妈妈做的饭弥足珍贵了,所以那会儿每次妈妈做饭,小夏南乔基本都会候在一旁。
就好像,此时的陆时宴一样。
这么一想,陆时宴似乎从来未曾提起过自己妈妈的事情,或许,他这是想妈妈了?
夏南乔回头,锅里滋啦响着,她道,“我吃全熟,你吃不来的。”
她觉得陆时宴应该吃不来全熟吧?
不为什么,就是她的猜测而已。
而陆时宴则是故意想显摆什么似的,“我吃的来!”
那语气里,还有些小傲娇。
夏南乔被他语气里的傲娇给逗笑了,不就是能吃个全熟的牛排吗?还给他骄傲上了?
末了,陆时宴又添了一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得来。”
你看你看,这个人今天奇怪吧?
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局面陷入短暂的尴尬。
夏南乔匆忙回过头,照看着平底锅里的情况,假装没听到刚刚陆时宴的话。
黄油的香味混合着牛排的肉香,让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一股令人流口水的味道。
陆时宴想起他留学的日子了,那段时间他记忆里的幸福味道,有这样的味道。
结束课程之后,从学校返回他住的地方,饭点的时候经过居民区域,似乎总能闻到这样的味道。
他本就不是一个馋的人。
只是,每次经过,闻到这样的味道,他都浮想联翩。
忙碌完的一家人,终于坐在了饭桌上,妈妈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着,油烟机嗡嗡的声音夹杂着家人们闲聊的声音。
这是属于陆时宴的,独特的,对幸福的味道的理解。
快煎好的时候,夏南乔回头,“你去餐桌坐着吧。”
陆时宴乖巧的点了点头,没错,是乖巧。
夏南乔都呆愣了几秒,这样的形容词,怎么能够用在陆时宴身上呢?
可他明明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又听话地转身朝着餐桌走去,连坐下来的时候都一板一眼的,跟幼儿园等着开餐的小朋友一样。
就差双手背在背后了。
夏南乔迅速地缓了过来,关上了火,她怕她再愣一会儿牛排都要糊了。
她蹲下身来,放餐具的橱柜琳琅满目,她挑的都有些眼花缭乱了,索性随手拿了一个碟子,还有银质的刀和叉。
她用水稍微冲洗了一下,这里的餐具看起来不常用,放在橱柜里也是会落灰的。
再漂亮再大再豪华的房子,也都是会落灰的。
冲洗完餐具之后,夏南乔将牛排盛进碟子里。
又迅速地将餐食放在陆时宴的面前,取下围裙之后,她开口,“我得离开了,陆先生。”
陆时宴似乎对陆先生这个称呼也不太满意。
但是,夏南乔除了陆先生之外,似乎也只能叫他陆总了。
比起陆总,他还是更喜欢陆先生这个称呼。
夏南乔将围裙放好之后,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响起刀叉放在餐桌上的声音。
因为是大理石的餐桌,所以声音特别的清脆,连带着,连陆时宴的声音都显得清脆了那么几分。
“等我吃完再走好吗?”
夏南乔没回头,身后的声音继续道,“我只是,想你单独陪我吃顿饭。”
陆时宴今天从禾润集团离开,他是带着目的的,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和夏南乔单独吃一顿饭。
夏南乔转身,一言不发地坐在了餐桌上,和陆时宴面对着面。
她抿着唇,嘴角的弧度像是在微笑,“吃吧。”
陆时宴松了一口气,此刻连眼角都有些湿润,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埋头,都忘记了要慢慢吃,这样夏南乔陪着他的时间才会长一点。
三口两口的,陆时宴不到三分钟就吃完了一份全熟的牛排,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夏南乔忍不住笑了笑,“吃这么快不噎着吗?”
说着,她就打算起身给陆时宴倒一杯水去。
可陆时宴只以为她要走,慌忙地拉住了她的手臂。
就在夏南乔的手臂被拉住之前,她开口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她怔怔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双手,手背上有展露的青筋,再往上,是严丝合缝的衬衣袖口。
因为用力的关系,衬衣的袖口都微微有些变形。
陆时宴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他才讪讪地放下手。
不知为何,今天格外舍不得她。
夏南乔先是有些迷惑,而后才眯着眼道,“我总是要走的。”
就算不是现在,那给他倒完水也是要走的。
他又何必如此激动?弄得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没说一样。
夏南乔从恒温的茶水机里给陆时宴倒了一杯温水,她其实知道陆时宴贪凉,喜凉,但多喝温水,从中医的角度上来说,终归是好一些的。
将玻璃水杯放在陆时宴面前,夏南乔没有再度坐下,她看了看时间,“司机应该已经吃完了,我得走了,陆先生。”
陆时宴看了看面前的温水,玻璃杯里折射出来的人,脸庞略微有些消瘦,硬朗的轮廓有淡淡的不舍。
半晌,陆时宴才故作轻松道,“好,再见。”
夏南乔转身便离开了,换好鞋之后,她特意将拖鞋摆正,目光不可避免地看到那双扎眼的粉红色拖鞋,这更加快了她离开的速度。
只是,刚进电梯,夏南乔便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一样,疯狂地按着陆时宴所在的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