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鹤和薄应淮闹起来没完没了,小题大做,吵得越来越凶,几方讨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地下赌场乱七八糟的,他们只管最基本的秩序,吵吵闹闹的大多不管,包厢隔音效果不太好,声音稍微大点就能听到里面的情况。
正因为毕鹤和薄应淮闹得这么凶,如果是平常的小事,小弟们早就给压下去了,但他们把问题闹到了赌场内部,小弟们就不敢随便动手了,只能把这事告诉简。
小弟们传话和外面的吵闹声沈黎薇都听到了,薄应淮和毕鹤可不是没事找事的人,但他们偏偏这么做了。
难道有猫腻?
沈黎薇眼睛一亮,盯着简压在胳膊底下的那些证明她是沈从进后人的“证据”,心里的猜测更坚定了。
听完小弟的话,简心里有点烦,“我得先出去一下。”
“简先生,咱们话还没说完呢,你就先走了,这不太合适吧?”沈黎薇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这么一说,简就停下了脚步。
面对简那锐利的眼神,沈黎薇走上前,把之前给他的纸张都收了回来,塞进包里,“我今天来找简先生,其实就一件事:想让集团和沈家的关系再亲密点。”
“简先生好像不太想见我,我想问问您,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们沈家呢?”
简有点儿懵,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咄咄逼人,胡说八道,但考虑到她的身份,他还是解释说:“沈小姐,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沈黎薇顺势追问。
她脸色紧绷,不像刚才那么好说话了。
“我已经知道简先生的态度了,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
因为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沈黎薇没把话说死。
“沈小姐,我想你真的误会了。”看到她要走,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与此同时,他派人去处理外面的混乱,希望能尽快让局势平静下来。
但他越是想和解,毕鹤和薄应淮就越闹得厉害,沈黎薇也反复表示她不强求。
门一开,沈黎薇提着包就要走,情况看起来不对劲,局势开始失控,简收起了最后的笑脸,下令把所有人都控制住。
他们演戏的水平太差了,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
小弟们早就准备好了,一接到命令,立刻开始行动,准备用武力镇压。
气氛到位了,薄应淮一把抓住还想继续表演的毕鹤,直接问简:“你到底是谁?”
打从一进门,乍一看,一切都挺正常的。但要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不少不对劲的地方。
特别是毕枭毕鹤居然没反对他跟来,但简却不让他跟着一起进去谈话,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可疑。
他好像就是来凑个人数的,根本不是为了来解开什么秘密。
这跟他们的目的完全相反。
简当然不会搭理他的问题,手一挥,一声令下:“把他们抓起来!”
话音刚落,现场的小弟们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薄应淮和毕鹤立刻摆好架势,准备开打,一群人冲上来,战斗随时可能爆发。
薄应淮心里清楚,他们三个肯定打不过这么多人,于是和毕鹤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把赌徒们也卷进来了。
现场乱成一团,到处是叫骂声和痛苦的惨叫,烟雾弥漫。
大家打得正起劲,沈黎薇却悄悄地溜到了角落,避开了人群的中心。她抱着包,沿着墙边小步跑。
她还没跑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衣领。
突然一只手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脖子,她的手也被扭到背后,“沈小姐,你要去哪儿啊?”
简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冷冰冰的,让沈黎薇有种熟悉的害怕的感觉。
看到简的一瞬间,沈黎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薄司湛。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看到他那笑容,她恍惚间以为是他回来了。
不管简是谁,都让她觉得讨厌,就是喜欢不起来。
简才不管她眼里那些复杂的情绪,他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回原地,对着还在打架的薄应淮和毕鹤大喊:“都给我停!”
小弟们一看他说话,都不自觉地停下了手,让那个被围在中间的人有机会说话。
“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的。”简笑得有点儿坏。
他这么一说,手上突然使劲儿,沈黎薇不得不抬起头,疼得直抽气。
毕鹤站在那儿没动,眼神还在警惕着周围的兄弟们,而看向站在他旁边的沈黎薇,薄应淮却直接笑了:“不好意思,你想得太多了。”
“我和她本来就是敌人,她死了我才高兴呢。”薄应淮把沈黎薇说得一文不值,反而还对简表示感谢,“如果你真把她杀了,我还得谢谢你呢。”
简一听,虽然不信,但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坏笑着靠近沈黎薇,说:“你听到了吗,他巴不得你早点死呢。”
沈黎薇眼睛半闭,眼里泪光闪闪,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心痛。
不管怎样,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能是被激怒了,沈黎薇咬紧牙关,忍住嘴里的血腥味,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薄应淮吼道:“我不需要你救,滚开!”
“我宁愿死在他手里也不要被你这双脏手救,不然我都觉得恶心。”她对薄应淮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薄应淮眼神里闪过一丝生气,“别以为我会救你,谁说我要救你了?”
“要死就快点死,别在这烦我。”
“谁想让你看啊?滚开!”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隔着空气吵了起来,虽然话说得挺狠的,但听起来更像是小情侣在闹别扭。
简听了几次吵架后,直接掏出枪顶在沈黎薇的头上,比起打情骂俏,他更喜欢那种丑陋和恐惧的争斗呢?
这下沈黎薇彻底安静了,她咬着嘴唇,眼尾有点红。
沈黎薇摸着额头上的冰凉,声音颤抖着说:“薄应淮,其实我有句话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薄应淮好奇地问。
他紧紧地盯着她,心里为她头上的那把枪感到紧张,同时也在偷偷观察着人群中悄无声息的毕鹤。
快了,就快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爸是……”
“滚开!”
沈黎薇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加上薄应淮越来越生气的表情,这让简的好奇心被勾得满满的。但就在沈黎薇要开口的时候,她突然挣脱了他的手。
与此同时,毕鹤已经抬脚把简手里的枪踢飞了,薄应淮也一脚把简踢开,然后拉着沈黎薇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拽。
简被连着打了几下,最后倒在了桌子上,他摸着流鼻血的鼻子,气得火冒三丈,“把他们全都给我抓住!”
小弟们看到他见了血,吓得要死,赶紧冲上去想抓住沈黎薇他们。不过人少也有好处,他们配合得不错,利用人群几次成功躲过追捕,慢慢靠近地下室门口。
“你们以为能跑得掉?”简狞笑着把手里染红的纸巾扔到地上,他想摸腰上的枪,但突然意识到枪已经被打掉了。
没了枪这个好用的武器,他随手拿起一根满是钉子的木棍,狠狠地往薄应淮身上砸。
“应淮!!”沈黎薇看到木棍快要砸到他背上的时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推他来不及了,在那一瞬间,她闭上眼睛跳上了他的背。
“呃!”
一根木棍猛地砸在沈黎薇的后背上,抽回去的时候,钉子都带出了肉,血淋淋的。沈黎薇虽然使劲咬着牙,但疼痛还是忍不住地露了出来。
“黎薇!”薄应淮吓坏了,赶紧扶住从他背上掉下来的沈黎薇。
他一摸,全是血。
薄应淮的声音都发抖了,心里疼得不行。
他大口喘气,感觉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掐着他的喉咙,呼吸之间都是痛。
他把晕过去的沈黎薇抱起来,小心地避开她背上的伤口,“黎薇,我这就带你出去,你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去医院了…”
血还在一滴一滴地流,薄应淮的额头上和背上都冒出了汗珠,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因为太着急了。
但是他们想出去哪有那么容易呢?
本来他一个人就有点儿应付不过来这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好在他行动灵活,偶尔还能和毕鹤联手,但现在怀里多了个人,他只能腾出一只手来,行动变得很不方便。
所以没过多久,薄应淮和沈黎薇都被小弟们抓住了。
“毕鹤你赶紧跑!”
“快点抓住他,别让他溜了!”
话还没说完,毕鹤就拎着把椅子冲进了门后的黑暗中,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现场的小弟们立刻分出一队去追,毕鹤听着后面的声音,脚步也加快了。他本来以为简会下令一定要把他抓回来,结果简却让他们停下了。
毕鹤跑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不停地回头看,跑得越来越慢,直到确定后面没有那些吵闹声,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这种事,也得看人下菜碟吧,为什么不抓他,是不是瞧不起他?为什么他总是那个被忽略的呢?
毕鹤拳头攥得紧紧的,心情也从最初的紧张,变成了愤怒和不服气。
他从外套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和打火机,点着鞭炮往前面的路上一扔,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他之前已经交代过在外面等着的手下们,如果他们半个钟还没出来,而且联系不上的话,就赶紧报警。
这炮仗就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一听到响声,就得赶紧报警!
毕鹤不确定炮仗的声音能不能传到酒吧外面的手下那里,但他刚才扔的时候已经看过了时间,还差三分钟就半个小时了。
三分钟,教训那些人应该够了。
毕鹤脱掉了碍事的皮夹克,挽起袖子,一脚踢开了地下赌场的门。
“把他们都放了!”
毕鹤大喊一声,手里拎着木椅再次出现在了地下赌场。
薄应淮和昏迷的沈黎薇被人绑着准备带走,小弟们看了眼毕鹤,又看了眼简,简没说话,他们就继续带着人质走了。
“我劝你们别给脸不要脸。”毕鹤脸色难看,他拿起木椅对着简,警告意味很浓。
但简双手抱胸,那轻松的表情明显没把毕鹤的话当回事。
就在这时,一个小弟急匆匆跑到简身边:“老板不好了,外面的人报警了!”
小弟声音挺大,毕鹤也听见了,这下他更来劲了,挥舞着手里的木椅就往薄应淮旁边的小弟砸去,“警察快来了,赶紧把人放了!”
他们俩是他带进来的,少一个出去他都不好交差
简再厉害又怎样?在这他可不是一手遮天的,就算哥没法收拾他,他就不信当地的警察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他们绑架的对象还是薄应淮和沈黎薇!
“带走。”简不为所动。
“我看谁敢!”毕鹤这下彻底发飙了,他一脚踹飞了一个小弟,夺过他手中的刀。
在刚才的打斗中他身上已经多处擦伤,早已挂了彩,再加上他现在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凶狠的表情还真吓住不少人。
“老大,警察已经到门口了!”简旁边的小弟拿着手机,正在和门口查看情况的另一人交换信息。
他虽然尽量保持冷静,但语气里还是有点儿急切。
他们表面上不能和当地警察硬碰硬,还有这个地下赌场,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舆论,后果会很严重。
简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儿难看,但他还是坚持:“两个人都得带走。”
“我说了不行!”毕鹤挥着砍刀过来了。
下一秒,他气势汹汹地冲上去,结果被一群人围殴到地上,砍刀也不知道被踢到哪儿去了。
无数的拳脚像雨点一样砸在他身上,他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护着脑袋,硬是忍住那口气不松。
毕鹤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身边的手下们。
身下的床一晃一晃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听到了车的鸣笛声。
然后,他又迷迷糊糊地晕过去了。
毕鹤被手下们紧急送往医院,他流了很多血,但幸运的是医生说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内脏和骨头,但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薄应淮和沈黎薇被带上车,车子颠簸着穿过曲折狭窄的小巷。
他们这边的事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但另一边的褚乐婷还什么都不知道,急得团团转。
【应淮,工作忙完了吗?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有点想你了,能不能给我发个视频啊?】
【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我消息呢?是不是还在开会啊?(可怜兮兮)】
【惊喜吗!其实我偷偷跟过来了,想到要分开这么久我就难受,你不会生气吧?(哭哭啼啼)】
【薄应淮你到底在哪儿?快点回我信息!】
褚乐婷不耐烦地翻来覆去地看和薄应淮的聊天记录,不管怎么往下拉,都是她发的最后一条绿色消息。
他到底去哪儿了?
他到现在都没个动静,难道是和沈黎薇闹别扭,俩人一激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