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昕阳不由得低声苦笑,眼神逐渐变得狠厉起来。她猛地撕掉刚刚包扎好的布,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按压着受伤的位置,鲜血再次涌出,在她眼中,那殷红的血是如此的刺眼。
“你说走就走?”裴昕阳冷冷地说道。
琼林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但还是坚持说道,“宋太尉假传圣旨,背后不是皇后授意,就可能是陛下的意思。这个时候大量流民涌入上京城,实在太过蹊跷。我们必须出城。”
这些,裴昕阳又何尝不知,只是父母亲前往边关时的身影,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裴昕阳不知自己是如何出的城,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破庙之中。
四周弥漫着潮湿与腐朽的气息,她环顾四周,全然不知这是何处,只觉得浑身难受,四肢绵软,连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
但身下是干净的被褥。
兰心守在一旁,眼眶泛红,正暗自抹着眼泪。
见裴昕阳苏醒,她连忙将熬好的药端了过去,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欣喜,“二小姐,您都昏迷三天了,特别是昨天,烧得厉害,可把我们吓坏了。醒了就好,来,二小姐,把药喝了。”
裴昕阳缓缓扫视着周遭破败的环境,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
她原本还心存侥幸,以为之前发生的种种不过是一场噩梦,此刻才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一切都是真的。
裴家从未叛国,却遭此大难。
她深吸一口气,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心中暗暗发誓,不管上一世如何,这一世家人都没了,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裴家人本不能入宫为妃,可阿姐却成了妃子,而自己也嫁给了不爱的人。
不管这一世背后的缘由是什么,她心里清楚,这一切都与琼林无关。
细细思索一番,裴昕阳越发觉得,这绝非皇后一人的手笔,端妃必定也参与其中。
她迫切地想要快点好起来,能发生如此变故,想必有人和她一样,重活了一世。
那么,除掉裴家,到底对谁的利益最大呢?
想着想着,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又昏睡了过去。
琼林打猎回来,看到的便是裴昕阳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将处理好的野兔随手丢在一旁,赶忙开始架火准备烹煮。
兰心则在一旁整理着其他人买来的草药,以及从山里挖来的药材,这些都是为给裴昕阳养病的药。
大夫说裴昕阳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才昏厥的,可心病还需心药医,兰心心里明白,光靠这些草药怕是难以让二小姐真正好起来。
而且,她也不敢把贵妃被皇帝赐死的消息告诉裴昕阳,生怕这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刺激。
这一路逃亡,山高水长,谁都不会想到,裴昕阳会逃到一个丫鬟的家里。
兰心一边用薰衣草熏着带着药味的衣服,一边守在药炉旁熬药。一个月过去了,裴昕阳的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这让兰心满心忧虑。
琼林紧皱着眉头,坐在一旁翻看着医书,手中还摆弄着草药,嘴里嘟囔着,“明明是按照方子来的,怎么就不见好呢?”
他有些烦躁地将医书丢到一旁的桌子上,又抱怨道,“这穷乡僻壤的,收到信也没人回,到哪里去找更好的大夫啊。”
可抱怨归抱怨,他还是不甘心,又拿起桌上的医书,继续仔细翻看,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就不信了,还治不好这病。”
就这样,裴昕阳靠着药物的支撑,好不容易走到了兰心的家门口,却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