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门仆,简直是……”
“这不明摆着欺负司马家大小姐初来京都嘛……”
“还有那司马家老太太,人家请的明明是大小姐,为何让五小姐去……”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可是萧府,侯府,当今……”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将矛头指向司马家门仆。门内,老太太正屏气敛息,偷听着外头的动静,眼见这火势就要烧到自己身上,心中不禁一凛,赶忙疾步走了出来。只见她怒目圆睁,冲着阿福厉声呵斥道:“好你个阿福,竟敢败坏主人家名声,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阿福瞧见萧府家丁,本就心虚胆寒,此刻被老太太这么一吼,双腿瞬间瘫软,“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哀求之声不绝于耳:“老夫人救命啊,我真没有,我冤枉啊!”
“哦?” 司马明月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清冷似霜,仿若能洞察一切,“照你这意思,难不成是萧府的人在说谎?”
“不,不是,我,我……” 这话就算借阿福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贸然承认,只得可怜巴巴地望向老太太求助,眼眸中满是惊惶与无助。
老太太强压心头怒火,深吸一口气,面向众人,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都散了吧,今日这事,纯粹是个误会。我这孙女也是一时心急,没顾得上场合,扰了大伙了。”
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又将司马明月推到了风口浪尖。
司马明月嘴角轻勾,耸肩一笑,不卑不亢道:“祖母这话说得,倒好似我犯了多大错似的。正巧,祖母既然在这儿,我正好有事要向祖母求证一番,还望各位叔伯、婶子帮我评评理。”
“我已命人备下了茶水,大伙边喝着茶,边瞧瞧我祖母究竟是如何疼爱我这个孙女,又是怎样处置这恶仆的。”
司马明月话音刚落,就见阿大带着人抬来一张桌子,稳稳地安置在大门一角。宁嬷嬷拎着壶茶,春花抱着一摞碗,“咣当” 一声搁在桌上,手脚麻利地一碗一碗斟起茶来。
宁嬷嬷边倒茶,边扯着嗓子吆喝:“咱们大小姐心善着呢,怕大伙口渴,特意拿出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喝的青毫,大伙快来,喝一碗润润喉!”
要说旁的普通茶叶,众人或许还不稀罕,可这青毫那是名贵得很,家境一般的,平日里根本舍不得尝。一时间,众人纷纷围上前,伸手讨要。
刹那间,司马家大门口热闹非凡,仿若搭起了一座大戏台。
气得老太太手指颤抖,哆哆嗦嗦地指着司马明月,“你,你……” 憋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你这……”,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完整的话。
司马明月款步上前,轻轻握住老太太的手,笑语盈盈:“祖母莫要动气,” 继而转向阿福,佯装恼怒道:“祖母素日待你不薄,瞧瞧,你都把祖母气成什么样了?”
说完,又亲昵地扶着老太太胸口,柔声道:“祖母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今儿个正好,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咱们把事儿摊开来说清楚,省得大伙胡乱揣测,以为阿福这般行径,是受了府上哪位主子指使,那可就不妙了。”
有那喝了茶的,仗义执言:“对啊,司马老夫人,这般恶奴欺主,可万万不能轻饶。”
司马老太太此刻肺都要气炸了,她本想败坏司马明月的名声,好给明日的宴会添把火,没成想,这丫头竟然悄无声息地去找了萧夫人,她什么时候去的,自己竟全然不知。
“祖母,” 司马明月适时催促了一声。
再是气恼,老太太也得强装镇定,咬着牙吩咐:“来人呐,把阿福关到柴房去,等二老爷回来再处置。”
“且慢。” 司马明月清脆的嗓音陡然响起,打断了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平复了一下心绪,努力挤出一丝慈爱,缓声道:“明月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者说,处置下人这种事,哪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该干的。”
司马明月恭敬地欠了欠身,言辞却毫不退让:“祖母所言极是,只是我有两个问题,需当面问个明白,也好给我自己,给大伙一个交代。”
这般恭敬又透着几分倔强的姿态,噎得老太太一时语塞。
司马明月也不等老太太回应,径直走到阿福跟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眼神却透着犀利:“阿福,你可要听仔细了,第一个问题是,你说我今儿早出门了,究竟何时出去的,与何人同行,又是否亲眼所见?”
阿福慌乱地瞥了一眼老太太,这事本就是瞎编的,莫说大小姐了,就连小姐身边的丫鬟他都没瞧见,他哪能知晓?
老太太紧紧盯着阿福,盯了好一会儿,阿福心虚地垂下头,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司马明月并未揪住第一个问题不放,转而问道:“第二个问题,你说今儿一大早祖母便请了成衣铺的老板,让府上各位小姐前去挑选衣裳,此事可是属实?”
成衣铺的老板上门确有此事,可究竟有没有知会司马明月,他就不得而知了。
阿福嗫嚅着回道:“是,是真的,早上我亲眼所见。”
“祖母,” 司马明月轻盈地转过身,对着老太太娇嗔道,“祖母好偏心哟,成衣铺的人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全然不知呢。”
老太太脸上挤出一抹笑:“祖母想着,你自小在江都长大,京都的衣裳样式,怕你穿着不习惯,就没跟你提,再者你也你刚搬回来,想让你好生歇着。”
司马明月嘴角含笑,撒娇道:“还是祖母最疼我。”
“大伙听听,祖母说了,没让人来告知我此事呢。今儿我一没从大门出去;二不知成衣铺来人之事,阿福却在此空口白牙,肆意编排我。他对着萧夫人派来的人又是怎么说的呢?”
司马明月目光轻轻地扫了一眼萧府家丁。
萧府家丁本就是受萧夫人差遣而来,此刻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将早上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大小姐从小在江都长大,性子野…… 小姐瞧不上,说这些衣裳太次,配不上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