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连忙跪地请罪,“都怪我欣喜过度,一时失足,竟辜负了郡主的美意,还请郡主海涵。不过,我观察娘子面色红润,似乎并无不妥,郡主事务繁忙,或许不必过于惦念。”
“你!”
紫嫣郡主怒目圆睁,眼中的怒火如同熊熊烈焰,燃烧着她的胸膛。
在这片白玉京城之中,竟有人胆敢在这位郡主面前玩弄手段,她一生傲然,何曾忍受过如此羞辱!
她默然无言,而白玉京则保持着谦卑的行礼姿态,那份恭谨之态,宛如之前屡次拒绝她之人并非他本人。
紫嫣郡主冷笑连连,“白公子,这药若未真正进入姜氏腹中,便算不得完成了我的要求。既然如此,本郡主岂能轻饶你们。”
白玉京眉头紧锁,“这并非安胎之药。”
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
“这确实是安胎药,你既然洒了这一碗,还有第二碗、第三碗在等着你,你无路可退。”
白玉京的面色愈发阴沉,“你意图加害我的孩子?”
紫嫣郡主向他逼近,面颊几乎贴着他的面颊,声音低沉而危险:“你们如此待我,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吗?本郡主好奇得很,当你害得姜氏失去孩子之后,你们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同心协力?”
白玉京后退一步,目光如刀剑般锐利地盯着她,“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无权选择。”
紫嫣郡主从袖中取出一纸,展开一看,不禁嘲讽道:“唉,这孩子的名字竟然是奉昀,字迹端的工整,莫非是白公子亲自指导的?”
她又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赞叹道:“还有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女工却是出类拔萃,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白玉京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奉昀的字迹和慧依绣制的香囊。
他猛地夺过那些物品,摇头自语:“不,你不敢对他们下手……”
“福顺镇中还潜藏着我的许多心腹,制造一点小意外,又能怪罪到谁的头上?不过,若这两个孩子真的遭遇不幸,他们也只能责怪你这个叔叔的冷酷无情,你说是吗?”
“就让你再得意一夜,”紫嫣郡主边说边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命令道,“张三李四,严守此屋,不得让他们踏出一步!”
她身影消失,门砰然关闭。
白玉京失魂落魄地踉跄了两步,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姜怀虞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
片刻之后,房中传来了姜怀虞那如丝般幽怨的叹息,“我听得一清二楚。”
白玉京默默走到她的身边,语气坚定而深沉,“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
姜怀虞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这是她生命的延续,是她在这纷繁人世中唯一的血亲,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然而,奉昀和慧依又岂能说是无辜的呢?
这对兄妹聪明伶俐,曾为她带来了无数欢笑与温馨时光。若她强逼白玉京在她腹中胎儿与两小之间做出选择,那她和白玉京又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抉择?
他们兄妹俩不过是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孩子,他们如何能够承受住紫嫣郡主那狠辣手段的摧残?
如果奉昀和慧依遭遇不幸,她回到杨氏和白缙霄身边,又该如何交代?
毕竟,她腹中只是一个尚未降临人世的胎儿,而奉昀和慧依却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但是,要她放弃自己的孩子,那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这不仅仅是因为母性的本能,还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白玉京,她再无其他亲人。腹中的孩子,是她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曾在前一世孤独地离去,这一世侥幸得到这个孩子,让她如何忍心放手?
她做不到!
她要守护这个孩子。
白玉京似乎也明白她的纠结,轻轻地弯下腰,将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温柔地说:“怀虞,这个孩子对我们同样珍贵,这是我们共同的生命,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会保护你们母子。”
“那奉昀和慧依呢?”姜怀虞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哀伤。
“天无绝人之路,”白玉京的眼神坚毅如铁,“我们一定能找到其他的解决办法。”
“但愿如此。”
白玉京微微转身,缓缓地说:“怀虞,你现在身怀六甲,又劳累了一整天,不如先休息一会儿?等邓申送来晚餐,我再叫醒你。”
姜怀虞其实并不感到疲乏,但看到白玉京满脸的担忧,便点头答应了。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装睡,心中却在苦苦思索着对策。再让邓申出去送信吗?似乎不太可行。
她已经通知了所有应该通知的人,但既然连陛下都对这件事无动于衷,其他人又怎么敢轻易出头呢?
再说,靖远侯府和姜家为她发声,也不过是看中了其中的利益,她又能真正依靠谁?
如果要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帮助她,那么凌墨或许算得上一个。
尽管他性情孤傲,可却拥有一颗江湖豪杰的侠义之心,生平最重情义。他既然已经认下了她这个旧相识,如果她去求助,他必然会全力以赴,不遗余力地援助。
然而,凌墨对于与官府打交道一事素来感到厌烦,特别是这次他需要面对的是紫嫣郡主和显赫的昊王府。他前生已历经一次劫难,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如何能再将无辜之人牵扯进这滩浑水之中?
姜怀虞在心底长叹一声,也感到无所适从,愁肠百结。
不久,房门吱呀一声开启了。
张三托着一只餐盘步入室内,将膳食摆放于桌上,轻声道:“用餐吧。”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欲走。白玉京剑眉紧蹙,疑惑地问道:“邓申哪里去了?”
张三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郡主有令,你们两人心机深沉,命我们尽量减少与你们的接触,那个小厮自然也不得踏入房中。”
“嗯?”
白玉京扬起修长的眉毛,脸上闪过一丝寒意,“邓申乃我家中仆人,张三你禁止他入内,莫非打算亲自服侍我?”
“饭菜已经送到,你还有什么不满?”
白玉京神态高傲,语气坚定,“我今日未曾踏出家门一步,周身筋骨酸痛难忍,本想唤邓申来为我按摩一番,既然他不得其门而入,就有劳张三你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