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如虹情绪激动,十分痛心:“二姐,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官也十分痛心。
“二姐和丈母娘暂且冷静,本官不会冤枉平娘,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杀人凶手。”
康如虹瞬间冷静下来,面色一愣,手持惊堂木,“啪”地一声:“升堂!”
一声令下,两侧衙役手持杀威棒,口喊“威武”。
康如虹:“将犯人押上堂来!”
接着,就有人带了一名女子上来。
女子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发钗已被除去,但头发整齐,身穿囚衣,衣着干净,面无悲色。
看起来,并不像是做出杀人之事的人。
这位应该就是关三小姐了
女子从容不迫地下拜:“民女拜见县令大人。”
师爷:“大胆犯妇,为何不称犯妇,反称民女?”
关文平抬头,直视师爷:“民女并未犯事,何来的罪妇?
“若说春烟一案,春烟的死,咱们公正无私的县太爷也牵涉其中吧?
“大晋律法有定,凡与案件有牵涉的,对此案件应当回避。
“大老爷,按律,您也应当回避吧?”
康如虹面色白了白,说不上好看,还是勉强笑了:“平娘,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你恨我,但是这不能掩盖你杀人的事实啊……”
底下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是哦,是因为县太爷养外室,才有的这桩案子啊。”
“关三小姐说的对,县太爷是不能审这桩案子。”
“人是不是关三小姐杀的,还不一定呢。”
这些话传到康如虹耳朵里,眼神暗了暗,拍拍惊堂木:“肃静!肃静!”
眼看大家心里都不服,今日这案子是审不下去了。
“退堂!”康如虹落荒而逃。
被押走之前,关文平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一眼看到了母亲:“阿娘,不必为我哭泣。”
燕夫人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听闻此言,又潸然泪下。
待人群渐渐散去,燕夫人和两位关小姐还留在原地。
也有人上前来劝她们,燕夫人只是摇摇头。
劝的人没办法,摇摇头走了。
等到只剩下燕夫人母子三人,落清二人上前去,施礼道:“夫人,三小姐劝您不必流泪,说明三小姐自有脱身之法,您年纪大了,还是多保重为好。”
燕夫人点点头,仍是不语。
关二小姐关文衡见这二人面生,心生些警惕:“多谢二位劝解,我们无妨。”
落清付之一笑,告辞离去,她们此时对外界多有防备,若是再打扰下去,怕是会弄巧成拙。
出了县衙,二人没回遥和客栈,去了品娃馆。
品娃馆是渭南县有名的青楼,有清倌,也有红倌。
关文平口中的“春烟”,曾经就是品娃馆的妓女。
老鸨见到落清只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脸相迎。
往常也有些富人,会带女子来,因此老鸨并不惊讶。
老鸨扭扭身子,赶到两人面前:“二位里面请,您是打单铺还是过班还是吃花酒呢?”
落清除了去两次长乐坊,不曾来过秦楼楚馆,因此听不懂这样的暗话。
桓殊戚倒是在长乐坊中跟晏小凡学过,道:“叫你们头牌来作陪,摆上好的酒菜,我们要作诗。”
落清将一袋银子递给她:“记住,不要叫人来打扰。”
老鸨喜笑颜开:“是,是,二位大人,您这边请。”
老鸨遂将他们引到一间屋内,早有人上了酒菜。
老鸨关门去叫姑娘,桓殊戚趁机解释:“打单铺、过班、吃花酒都是青楼暗话。
“打单铺是指客人只住宿不点姑娘,过班是有些贵人小姐会来青楼聚会,吃花酒是有姑娘作陪的酒宴。”
落清点点头:“原是如此。”
顿了顿,落清目光移到桓殊戚身上,道:“哟,咱们夫君,怎么对青楼之事,如此熟悉啊?”
桓殊戚被问的脸一红,不知从何解释起,又怕滢滢误会,慌忙道:“我没有来过青楼!”
落清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探究,说话慢悠悠地:“真的?那……夫君为何如此紧张?”
桓殊戚莫名有了一种做贼心虚之感,他也不能告诉滢滢自己是从长乐坊学来的啊。
在落清盯着他的片刻内,桓殊戚想遍了所有的理由,最终觉得不能骗滢滢,又一一打翻。
对上落清含着笑意的目光,桓殊戚顿时手足无措,生怕落清误会,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夫人信我,我从未做过逾矩之事,亦不敢逾矩之念。”
说完,桓殊戚才意识到自己未免太过认真,让人有矫枉过正之感,像是有意遮掩什么,便后悔起来。
落清任由他握着手,莞尔一笑:“我信夫君。”
落清最清楚不过,他是从长乐坊学的。
“娘子,大人。”
听有人敲门,落清坐正了:“进来吧。”
应声进来一位粉衣姑娘。
忆江绾着双鬟望仙髻,身着藕荷色衣衫,一颦一笑,宛若仙人。
“妾身名叫忆江,来伺候两位大人。”忆江说话的声音如珠玉落盘,引人心神。
“忆江姑娘,你到这里来坐。”落清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忆江顺从地坐下。
落清:“姑娘年芳几何,是哪里人士?”
忆江:“妾身年方二八,是扬州人士。”
落清:“姑娘比我还小三岁,我当唤你妹妹,姑娘可以叫我姐姐。这位,是我夫君。妹妹既是扬州人士,为何身在渭南?”
“见过大人。娘子折煞妾身了,妾身实在不敢当娘子的妹妹。”忆江拘谨地低下头,“妾身母家是扬州的,妾身随阿娘到北边去,寻找爹爹。在半路上,阿娘不幸染病去世,妾身迫不得已卖身到此。”
“我也有个小妹妹,跟你一样的年纪。”落清黯然道,“不过她最近在与我闹情绪。忆江妹妹可还想去背面寻找你爹爹吗?”
忆江摇摇头:“我听人说,我爹爹死了。”
落清没再问下去,问青楼姑娘前程这样的话,无异于挖人痛处。
落清:“妹妹在渭南待了多久了?”
忆江:“妾身从十二岁就卖身到这里 如今已有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