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华筵,北地新岁
在北方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新年的气息总是裹挟着凛冽寒风,却又处处弥漫着家的烟火味道。
当夜幕如墨般缓缓落下,华灯初上,凤凰山贺氏山庄迎来了一年中最为热闹的时刻。
山脚下,还有一些普通老百姓悄然前来默默祈福。
贺氏家族在此经营了数百年,岁月长河中,受过贺家恩惠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心怀感恩,在这特殊的日子里,用这种质朴的方式表达对贺家的祝福。
贺直流,这位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了30余载的大家长,在普通百姓心中,宛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他身为县尊,心系大众,是众人敬仰的父母官;而公子贺凤鸣,同样口碑极佳,大家都坚信,他未来定会成为一位出色的接班人。
赵休难以想象,毫无血缘关联的普通民众会为这对另类的父子虔诚祈福,可事实往往就是这般奇特。
天还未亮,贺氏山庄内便已忙碌起来。一盏盏大红灯笼在庄园里挂起,树木,道路都被点缀,琼楼更是彩灯环环。
待太阳落山,这些灯笼齐齐亮起,将整个山庄照得亮堂堂,处处洋溢着喜庆与温暖。
贺家虽人丁不算兴旺,目前仅有贺直流、贺凤鸣,如今又添了贺明。
但无论多少代单传,无论人丁如何稀少,只要家族传承不断,便会让众人心中充满希望。
贺明的出现,也让无数人悬着的心落了地。
从中午开始,庄园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投入到忙碌之中。他们既要为山庄的新年出一份力,又要精心筹备自家的年夜饭。
在衫县,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与这座山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早些年从庄园搬出去的族人,也会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赶回山庄过年。
他们或是有父辈留下的老宅,或是爷爷辈仍在此居住,不管离开多久,总有回来的理由。
虽说能有资格回到老宅过年的人屈指可数,但无一不是衫县复杂关系网中的受益者。
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军中将领、政要显贵、商贾巨擘纷纷云集于此,就连高全等人也没有资格在这个日子出现。
不管这些人赶回山庄是出于真心的思念,还是为了维系亲疏关系,几百人齐聚一堂,都让这个新年夜的喜庆氛围愈发浓烈。
县尊贺直流因身体不便,只是在众人面前短暂露面,便回厅内休息了。
王管家带着加龙和山庄里的几位老人,有条不紊地维持着新年夜前的各项事宜。
一群群孩子在父辈的带领下,在琼楼的院子里嬉笑玩耍、四处奔跑,彼此互相认识,增进情谊。
或许多年之后,他们就将成为新一代的庄园嫡系,肩负起家族的未来。
如今,主持大局的是赵休。
他带着萨娜,牵着贺明,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这一幕,宛如一场仪式。
有资格的人纷纷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公子”“小公子”。
赵休一一发放红包,并点头致意。
只要赵休在,贺家这个庞大的关系网络便有主心骨,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在有心人看来,今年的年夜饭有三处格外不同。
其一便是萨娜。
她跟在赵休身边,穿的衣物也不是佣人的规格。
萨娜只是在山庄长大的女佣,父母那辈也默默无闻,在很多人眼中,她似乎并不符合庄园女主人的身份。
虽然她是在山庄里土生土长,知根知底。但仅凭这点就认定她可能会成为女主人,难免让人觉得草率。
不少人带来的女眷,都有意上前与萨娜接触,试图探探她的深浅。
然而萨娜只是跟在赵休身边,一一回应众人的祝福,她今天摘了眼罩,大大方方的把一只红眼,一只蓝眼展现了出来。
她的表现处处都很得体,唯一可惜的就是身份低了点,而且只有一半夏国人的血统。
但,赵休会抓着她的手。
或许她真的不是一个小女佣了,不过到底是庄园出来的女人,众人也不会太抵触。
尽管萨娜成为庄园女主人的可能性尚不明朗,但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赵休将她带在身边,已然是一种表态。
其二便是郑雁栖。
郑伟东带着自己的女儿一同现在了凤凰山庄,这一家人是唯一收到邀请的山庄“外人”。
郑家已经不一样了,结合郑雁栖前段时间独自在山庄见了贺凤鸣,并获得了访问山庄的权限。
郑伟东说自己的女儿已是贺公子的人,并且贺家没有人出来辟谣。
恐怕这个贺明小公子究竟出自谁的腹中还真不一定。
今年与往昔不同之处的最后一样就是贺明了。这个贺家的孙辈,无疑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代表着贺家的未来与希望。
更何况,皱静雅和郑雁栖今夜也被山庄邀请了,这其中的种种关联与深意,更是引得众人暗自揣测、浮想联翩。
普通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这三个变动,你有任何一方能搭上门路或者找到关系,那都是一件美事。
“祝老爷福寿年年,身体安康,贺公子龙腾四海,福佑我衫县,小公子天赋异禀,一生顺遂,贺家繁荣昌盛,千秋不倒!!”
年夜饭的时刻渐近,琼楼前热闹的人群齐声祝贺,几百人同时祝词当真是气势磅礴。
待赵休躬身回礼,然后众人和家人一起散去。
夜幕低垂,华灯映照着凤凰山贺氏山庄。
众人步伐轻快,满心欢喜地回到各自在庄园的宅邸,准备与家人共度这温馨的团圆之夜。
赵休牵着萨娜的手,又抱着着贺明。王正清则陪着贺直流,皱静雅安静地跟在后面,他们一同前往家宴之处。
三层小楼在夜色里散发着温暖的光晕,空间不大,却恰到好处地容纳了这六个人。
按照贺家多年的规矩,山庄除了警卫和重要部门值守的人员,其余佣人都能回家与家人过年。
在这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刻,人需要的是祝福,而非是笑脸下的埋怨,即便这埋怨无人察觉。
小楼家宴的主厅里,贺直流坐在主位,他虽有些浑噩,但已非痴傻。
赵休开口。
“正清叔,这是家宴,您就坐父亲旁边。”
王正清心中感慨万千,犹豫许久,最终稳稳地坐在了贺直流身旁。
在场的六个人中,除了懵懂无知的贺明,只有皱静雅不明其中深意。
但她向来知分寸,并未多问。
赵休挺直身子,神情庄重,对着贺直流和王正清说道:“父亲,正清叔,我是赵休,也是你们的儿子。”
“感谢你们接纳我,愿两位岁岁年年,暮暮朝朝。”
说完,他郑重地行了一礼。
众人纷纷落座,赵休紧挨着萨娜,皱静雅抱着贺明,王正清则在贺直流身旁相陪。
这看似寻常的一家人,实际上只有皱静雅和贺明有着血缘关系,其他人之间毫无关联,却因种种机缘相聚于此。
此时,凤凰山脚下的城市里,烟花陆续绽放,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