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皇上就宿在东苑的行宫。一众宗亲,也都跟着宿在山间。
山上的行宫,比起城里宫殿的豪奢富丽,虽然简陋些,但别有一番味道。
远处松涛阵阵,偶尔还能听到野兽的咆哮声。站在高处,登高望远,万里山河,尽收眼帘,让人豪情万丈,壮怀激烈。
夜阑人静,赵黎依然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寒山。
第二日,用完了早膳后,众人继续去山中行猎。
这一次,大家都走得更深了些,甚至带上了几只“黄斑”猎犬前行。装备升级了,收获自然多了不少。
这一日,一群人满载而归,不仅猎到了獐子,鹿,还围猎到一只野猪.......
在皇家温泉泡了澡,洗去一身的疲乏,赵君临才让他们拿起自己的猎物,各回各家去了。
回到宫中时,已经暮色四合。
赵黎刚踏进寿宁宫,就看到了门前,正在翘首以盼的祖母。
他赶紧向前扶起太皇太后道:“祖母,你在这等很久了吧。”
太皇太后拍拍他的手道:“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赵黎摇摇头:“皇兄待我很好,待宗亲也很亲厚。这两日,大家都玩的很尽兴。”
说着他拿起手中的猎物:“我猎到了一只好看的白狐,正好给祖母做个风领。”
“还猎了一些野鸡,野兔。这就送去小厨房,让祖母晚上尝尝鲜。。”
太皇太后摸摸他头发,颔首笑笑:“你皇兄,心里有你们这些宗亲就好。”
“这些日子,你每日在宫里转了又转,有没有看到几个可心的丫头。”
赵黎拉长了声音,逃避着:“祖母,你怎么又提这一茬。”
太皇太后拉着他的手道:“阿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眼看一年又要过去,你的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起来了。”
“祖母这个年龄,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抱重孙呢。你再拖几年,老身说不定看不到了。”
赵黎心中一窒,忙宽慰道:“不会的,祖母定会长命百岁。”
太皇太后安抚地拍拍他手道:“祖母也让人去打听了,梅妃处有个叫韩箬微的宫女,是个少有的美人。还有乐坊,有个歌姬,也生得极貌美。老身帮你要来,做随侍可好。”
赵黎赶紧摇头:“祖母,我会抓紧的。”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你光嘴上说,又有什么用。”
“你们这些孩子,怎么都这么倔呢。你那皇兄,也是一点话不听,就知道宠爱那些妖艳货色,登基两年多了,到现在孩子都弄不出一个来。祖母好心让覃太医给他瞧瞧,他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还把人给赶出去......”
赵君临能够简单粗暴,他却不能。
赵黎坐在暖房里,听着太皇太后不停地碎碎念,真是想死的心都 有。
一到年底,长辈们就好像开启了催婚按钮,每天都像和尚念经一般,真是让人心烦啊。哪怕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也是如坐针毡。
赵黎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赵君临。
作为一国之君,没有皇子,他所承受的压力,可比自己大多了。由他这个高个子顶着,估计明日关心自己娶妻的长辈也少些。
果然第二日,宗亲们聚在一起,赵君临又成了热议的焦点。
那催生的力度,真是别开生面。
长辈们不仅在语言上关怀着皇上,在行动上也不含糊。
有人拿出了穿山甲的鳞片,有人送上了正怀着孕的母鹿,说是取鹿的活胎做成药膳,给受宠幸的妃嫔提前吃上,必能有孕。
更荒诞的是,有人为他献了一个美人。说是:
“此女易孕体质,男人一碰就会有孕。她的家主,先天不足,有弱阳之症,哪怕妻妾成群,十几年来都无人有孕。然无意间,就碰了此女一次,此女就有孕了。而且此女神奇就神奇在,但凡有孕,必得男胎......”
赵君临一听这位美人,不仅嫁过人,还生过孩子,气得脸色铁青,差点暴起:“你们以为朕是捡破烂的吗?”
“生过孩子的女人,也敢塞给朕。”
“朕的皇长子,身份何等尊贵。他的生母,当然应该是冰清玉洁。”
九皇叔一看皇上真 要生气了,忙向前拍拍他肩道:“他们也是关心你,只是方法用差了。”
“冬日里,鹿胎难得,皇上不妨给嫔妃试试看。”
赵君临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了,他之所以反应这么大,还是因为有些心虚。
他不是那种十天半月才能有一次的虚脚虾。后宫去得很是勤快,这两年间,怎会无人有孕。难不成自己真有毛病,这样一想,饭也不香了。
一回到宫,就让人悄悄地将张院判带来乾清宫,来替自己诊脉。
张院判手按在他的腕部,半晌无言,心中啧啧称奇。
赵君临见他摸着自己的脉,听了这么久,都没松开。也不禁紧张起来:“朕可有恙。”
张院判摇摇头:“皇上龙精虎壮,脉搏强健,其势绵延不断,当真是天赋异禀。”
说完意有所指地笑笑:“皇上完全无需担心自己的身体,倒是要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嫔妃,房事上稍微收着点。”
赵君临连连点头,心中莫名一松。没病就好,不然他这个皇位,没人传承,那真是白忙乎一场啦。
迎“冬”佳节,民间会有种种习俗。
女子们都会送给夫君,长辈,自己亲手制作的衣帽鞋袜。宫中自是不同民间,但嫔妃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皇上亲近,联络感情的机会的。
短短几天光景,赵君临收到的礼物就有一大箩筐。不仅高阶嫔妃,甚至很多他连名字都觉得耳生的女人,也给他送了自己绣的罗袜,香囊啥的。
他看着一大堆新制的鞋袜,衣服,懒得细看,忍不住对大公公冯程嘟囔起来:
“朕每天都有新衣送来,衣服都多得穿不完,又给朕送来这许多,放着都占地方。”
“江卿和朕身形差不太多,朕能穿的,他应该也可以穿。他在北胤生活多有不便,你拿去让他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要是他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满足他。”
交待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云贵人可有礼物送朕。”
冯程笑哈哈地说道:“有。”
“奴才知道万岁爷会问,给单独放着呢。”
“云贵人,她送了皇上一幅画。”
赵君临唇角带笑:“她倒是风雅,快拿来给朕瞧瞧。”
冯程招招手,让两个徒弟将画拿来,展开来给皇上看。
只见金水河畔,灯火明丽。河畔的高坡上面,矗立着一座金色的高楼。楼宇下面,宫殿相连,亭台楼阁,贝阙珠宫,美轮美奂。灯光次第点起,像一颗颗珍珠。
天上一轮明月,正矗立在山上。拱桥碧波,辉映着天上的宫阙。
山上的盛景,与水中的宫殿,两相交接,美若仙境,构建之美,让人为之惊叹。
看着这幅天上宫阙图,赵君临鼻子差点气歪了。
这女人,真是三天不打,就上墙揭瓦。
要不是他晚上早约了江隽下棋,赵君临真想立刻窜到承乾宫去,狠狠地抽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