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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宣羽静静坐在窗前,挥袖变出一面荷花纹镶玉菱花镜,让月光打在空花镜上。

无论是多远的距离,只要是月亮能照到的地方,空花镜就可以传递两地的声音和景象。

“翧哥,有一件事你不要太难过,大夫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你的宫殿烧了。”

“我知道。烧得好。”

“啊?翧哥,那你回来怎么办,来我宫里住?”

“我暂时不回来了,我已拜入天山门下。多亏了这次的机会,如今我已经和端木家族彻底撇清关系了。”

“这这这……那那那……”柳云晚震惊之余,有些伤心,“翧哥若是为了换身份,竟愿加入天山原始人宗派,也不愿意来我们云江吗?”

“此事一言难尽,总之天山并非是外界传闻那般不堪,你先去帮我调查一下在人间以天山的名号招兵买马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为何,难道翧哥在天山上有什么新发现?”

“我怀疑除了五大家族之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在暗中集结,天山根本用不着去人界招揽人马,白弈宗主的灵力深不可测,远在众宗主之上,要是想要这三界翻天覆地也易如反掌。”

“竟是如此,那我去好好调查一下。”

“还有一事,香附和桑枝你救出来了吗?”

“那是自然,两位姐姐已在我宫中,只是……”柳云晚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是什么?”

“还是翧哥你自己看吧。”

柳二少爷的水月宫中。

“哇,不愧是云江柳氏,这宫殿也太豪华了吧!”

“可不是吗,就咱们主子那个寒酸小破屋也配叫宫殿么?”

“玫瑰紫釉鎏金床,万年花梨木雕的窗棂,纯金镶钻的茶杯,就连这地毯如此地精致繁复,这样的地毯穿身上我都觉得有些太奢华了,竟铺满了宫中上上下下。”香附躺在地上打滚。

“那些金银之物庸俗至极,有什么意思?我看这个天青釉冰裂纹莲花碗才是极品,真的,我怕我哪天忍不住把这个碗偷走了。”

柳云晚咳了两声,说道:“两位姐姐要是喜欢什么就拿走吧,不必太过客气。”

香附和桑枝两眼泪汪汪,抱团痛哭。

“咱们终于也是过上好日子了。”

“香附,桑枝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白宣羽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这些年,真是亏待了她们。不必责怪,她们想要什么你看着办吧。”

“明白。”不知道为什么,柳云晚感觉翧哥有些变了,简直温柔得不像话。这还是我认识的翧哥吗?难道天山上真有什么净化人心的魔力不成?还是说翧哥恋爱了?不会被掉包了吧?

曾经那个在镇妖塔称王称霸的翧哥,现在变成菩萨心肠了?

柳云晚思绪万千,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

虚日鼠,属日、为鼠,是二十八宿之一,为北方玄武七宿之第四宿,古称为“天节”。

虚宿主秋天,含有肃杀之意。

白宗主观星的背影有些落寞。

虚日鼠本是吉祥之兆,可宗主总感觉这次有些不一样。

宗主知道鼠族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不过还是有股巨大的不安,像是一场浩劫就要来了。

慧空大师曾预言这场浩劫的到来,宗主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劫难连他无法抵挡,也不知九叶那个孩子是否能为这次三界大劫带来一线生机呢?

关于这场大劫,宗主虽不知是以什么形式进行,也不知什么时间来到,不过和灵气枯竭,三界众生的贪念邪念的积累肯定少不了关系。

万年来,人界征战不休,生灵涂炭,以致怨气冲天。鬼界鬼满为患,黑气弥漫整个鬼界十州,鬼由人做,人界不太平,鬼界便更加乌烟瘴气。

三界一体,人界和鬼界是圣域灵气的来源,是圣域的根基,于是圣域的灵气便一日不如一日。而灵气不足,人心就会失去灵性的滋养,越发向着丑恶,嫉妒,堕落发展,陷入循环,灵气便无法复苏。

这样的局面,就算白宗主有神力也无法挽救。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三界让濯污扬清,还三界一片清明呢?

——

人界桃花村。

“最近老鼠怎么这么多啊?”

“是啊,今年收成也不好,哪里会有那么多老鼠呢?”老妇咳嗽不停,边咳边捂住胸口。

“大娘,感染风寒了吗?”雷子拍了拍老妇的后背。

“不知为何,可能是天气转凉了吧,也可能是人老了。”

“大娘,去我家喝些姜汤吧。”

“雷子,真孝顺啊,姜也是稀罕物,你给你娘准备的吧。我就不喝了,我呀,去山上找找有没有草药。”

“大娘,我陪您吧, 两个人找得快不是吗?”

老妇有些哽咽,“要是我娃有你一半孝顺就好了。”

雷子扶着老妇一起上山寻找草药。

老妇挖着挖便觉得身上出奇地痒,撩开衣袖一看,都是一片一片的红斑,有些已经破溃,头也十分昏沉。不久便觉得天昏地暗,再也提不起手里的锄头,一头栽在田里。

“大娘,大娘!”

雷子将大娘背回了桃花村,好不容易来到郎中的医馆,一股强烈的恶臭袭来,这里全是咳嗽不断的人,身上,脸上到处都是红肿的水疱,不少流着黄绿的脓液,指甲缝也是污黑一片。

雷子看到此情此景,脸色不由发白,身体不停颤抖,两腿发软,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滴落。

方郎中看到雷子来了,说道:“雷子,别愣着了,把赵大娘放下,快来帮忙把尸体抬出去火化了吧。”

“方郎中,大家这是怎么了?”

“我们村子染疫病了。此发病极快,三天就要人命呐。快来帮忙吧。”

雷子屏住呼吸,还是抵不住那股强烈的恶臭,大爷的皮肉已经溃烂,暴露出腐败的内脏。雷子强忍着把李大爷的尸体抬在担架上,身体的震动惊动了大爷身上正在啃食他的身体的老鼠。

雷子向后退了一大步,倒吸一口凉气,胃里翻江倒海,慌忙之中用手捂住口鼻,发现手上沾染了令人窒息的尸臭,再也抑制不住呕吐的欲望。

雷子跑出屋子,扶着墙,吐出一摊带血的唾沫,发痒的喉咙像是有一万只小虫在爬一般难受,脑中一片眩晕,四肢无力,雷子不敢撩开自己衣物查看自己身上是否有红斑。

他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想起女儿,雷子顿觉锥心刺骨,他感到一股腥黏的液体从嗓子涌出,咳了两声,他艰难地抬手抹去嘴角的黏液,发现自己满手血污。

我的女儿怎么办?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两只深陷的眼睛充满了绝望,嘴里嗫嚅着,在颤抖中将头狠狠磕在地上,额头上的血流入土地里,“老天爷,救救我的孩子吧!”

医馆外已经人满为患了,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女。他心里焦急万分,希望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没有被染上这个疫病。

他不能回家,他知道这个病很可能会传染给自己的女儿,绝望一点点占据了他的头脑,他没有痛哭,木然地等待死亡降临,如果可以,他希望死亡可以快一点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