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下了地狱的罪人都将拥有一份来自地狱的“馈赠”,一份和自己灵魂相符的特殊力量。
就像你莫名其妙出现的第二灵魂力量,也拥有着源自于寒冷的冰川和幽暗的深海。
而属于季星澜的……
则是火。
一种纯粹的,已经烧成了白色的火。
那火一开始是普通的橘红,然后是幽蓝,最后才是极致的皎白,就像燃烧的月亮。
可能因为你是火的根,所以季星澜的火在你手中总是温驯而温柔的,以至于你甚至不知道它的温度几何。
——直到你用一小粒火星烧光了一整栋楼和数百罪人的灵魂。
季星澜的火对于地狱里的生物而言,似乎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毫不讲理的杀伤力。
它凶猛且难以被扑灭,固执刚烈的令人难以置信。
它是那样璀璨,灿烂的明明白白;就像你明媚远去的生前,就连地狱也只会让它更加旺盛和兴奋。
你不知道自己原本的能力应该是什么样的。
但在第二灵魂的影响下,虽然季星澜的火对你仍旧温柔,但它却常常在你使用它时陷入失控。
由于火焰的特殊性,知晓季星澜的火失控必然会引起可怕后果的你大多数情况会只使用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橘火。
但在你的火焰趋于“弱势”时,祂却又会将你的火焰污染成黑色——正如同阿拉斯托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使用的黑火。
“祂”的力量像是浸透了海绵的水,阴森森的渗透你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不论你需要还是不需要,这份力量都会毫无边界感的从海绵中每一个细密的孔洞中满溢而出。
而季星澜的火,你的火,则只存在于你的心脏,也只存在于你的心脏。
板正规训如一簇永燃的明灯。
这簇火会在你愤怒时凝聚成你心中的剑,刺透所有蒙蔽在你身前的一切。
每当你有情绪起伏时,你胸口燃烧的火光便源自于它。
当你愤怒时,它的辉光便会穿过你的白骨和血肉,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它在你胸前闪烁,坦坦荡荡,无所顾忌。
而你在使用另一份力量时,你也可以用季星澜攻势凶猛的火压住得寸进尺的祂。而在季星澜的火失控时,祂的力量也可以压住火的凶暴。
你和祂的力量像是构成阴阳的两面,它们互相制衡,最终构成现在的你。
——不过,好笑的是你能够镇压祂,居然得多亏了第二灵魂使本来属于你的力量变得和祂自己一样强大。
虽然你作为容器难以控制这么多庞大的能量,但也托了这两份都强大的能量的福,祂和你才能在体内相互制约,避免你被失衡的可怕结果吞噬。
只可惜你体内的一阴一阳并非都向着你。
季星澜本身就是你自己,季星澜的火向着你,爱护你,像护主的疯狗般吞噬所有这无可厚非。
但祂却是奔着夺舍你的一切而去。
出于担心会发生更多不可控事件,不想跟祂撕破脸的你总是选择隐忍,哪怕祂折磨你,唾弃你。
在漫长的地狱之旅中,你认为已经给了祂足够多考虑和悔改的机会,也给了祂足够的耐心。
而时至今日,作为一个擅长忍耐和布局的人……你认为自己给祂的礼,也已经足够多了。
“……你说的没错,死亡很疼,我很孤独,我想要回家,我也曾经惧怕过那片海。”
此刻的你正凝视着眼前由祂“扮演”的■■■?,头一次肯定了祂的发言。
你的脸上总是鲜少出现表情变化,对于祂而言,偶尔出现在你脸上的表情只能用诡异和疯狂来形容。
但这次,祂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你话中奇怪的“曾经”二字吸引了。
“曾经……?”
因为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这种好像“你再也不害怕海了”没什么差别的发言,也不是很明白你对祂说“先礼后兵”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于是乎祂只能困惑的吐出这个词。
可你不会再给他反应的时间了。
也就在此时此刻而已,一阵猛烈的白火突然毫无预兆地从东方女郎的胸口迸发而出!
熊熊燃烧的火焰将站在原地的龙女包裹。
属于季星澜的火焰烧干了■■■的眼泪,她闭着眼睛,脸上却带着一种很淡的、狂肆桀骜的笑。
“……你在做什么!?”
没想到从未在流放之地做出任何反抗的■■■居然会突然燃烧源自心脏的力量,祂脸上立马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毕竟■■■的火除了她自己六亲不认,还沾上一点就会死,更别提现在包裹着她的还是那火的源头。
“打碎你的妄想。”
简短的句子落下,■■■身上的火却越烧越烈。
龙女胸前的光芒耀眼到如同一轮太阳,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冷的。
“当然,直到现在我也还是搞不明白,地狱里为什么有那么多把他人的礼貌当成好欺负,还特别不识好歹的贱货。”
你站在原地用自己平直无波的声调骂道。
伴随着你身上的火越燃越盛,细微的碎裂声从你无风自动的宽袍大袖中漫溢而出。
哪怕是在流放之地,你身上的衣物也会因为无法承受你的火而缓缓燃尽。
被烧黑的布料颓丧的垂坠而下,露出你裂纹遍布的四肢。
“……我操!我操!!”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他妈的可是在燃烧你的灵魂!你是想死吗!?”
被你癫狂的行为吓到瞪大了眼睛并开始破口大骂的祂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好几步。
祂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但祂确实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被■■■这个彻彻底底的癫婆惊吓这么多次。
“你这个疯婆娘!!快停……”
在祂制止眼前看上去好像疯的不轻的■■■之前,对方居然先一步抓住了祂的手腕。
纯白到几乎刺眼的白火很快便如燎原之火般从■■■的身上蔓延到了由祂扮演的■■■?身上。
被吓的不轻的祂这回终于顾不上自己的表情和形象管理了。
简直怕极了死亡的祂惊恐的试图从■■■手中挣脱,可眼前疯女人的手却和铁钳似的牢牢扣着祂的手腕。
季星澜的火总是带着一种诡异的轻盈,但那强烈的烧灼感和令人无法忽视的剧痛却令祂的求生欲从未如此强烈过。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你是想他妈的今天就死在这里吗!?……啊啊啊!啊啊啊啊!”
疼的不停发出惨叫的祂似乎已经没有额外的力气再挣扎。
因为你的火是能直接烧进灵魂的火,所以哪怕祂现在变回原形,祂也仍旧会同你一起承担这火的伤害。
在意识到自己避无可避后,祂用着你的脸,表情狰狞,目光恨恨的看着你。
“怎么,光是这种程度你就受不了了?”
“在与我的恐惧对抗时,我的灵魂总是在燃烧,这种程度的疼痛,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你冷淡的嘲弄很快便结束了,但随着接下来的发言,你的声调却在不断升高。
东方女郎的愤怒终于在这个瞬间爆发。
她曾经强调过很多次她看上去不错的脾气只是家教使然,她的脾气其实非常差。
她固执、不懂变通,倔强,六亲不认,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情,哪怕死也不会回头。
但这其中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认为乱发脾气是一个人无法掌控自己的证明,是一个人能力不行的具体表现。
她总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并将其保持在一个平稳的点上,以便她能够以最高的效率处理问题——
但她也不介意烧光一切。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因为这些没用的负面情绪止步不前?又凭什么你以为我会让人对我颐指气使!?”
因为蓄势已久的愤怒,东方女郎怒视着祂的眼睛亮的惊人;她金色的眸子仿佛黑暗中唯二的灯火般闪耀异常。
她几乎是吼出这两句话的。
锐利的兽齿不受控制的从她嘴角裸露而出,就像暴怒到了极点的地狱恶兽。
也就是一瞬间而已,东方龙女的身躯、她的生命化作纯白的火与花从自己的身躯疯长而出!
它们撑破了黑暗,撕裂了流放之地所有的冷冽与荒芜。
雪白的枝桠由火焰构造而成,火树银花携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自她的胸口向上蓬勃葱郁的伸出双臂。
白色的火在空气中怒燃着发出噼啪脆响,所有的火星如带有生命的星屑般在空气中飞舞。
比一千五百万度更热烈的光将季星澜与祂笼罩。
被剥夺了名字的龙女的愤怒如同亿年难遇的星群殒亡般爆发了。
“首先,我要纠正你,夏莉不是愚蠢的女人,她是我善良的、努力的、勇敢且无畏的地狱公主,她会在过去、现在和未来,永远像她的名字般在地狱闪耀!”
“人在上帝视角的时候就是喜欢批判别人是否失职,是吧?未知全貌只凭自我判断的蠢货有什么资格仅凭阵营说一位不愿伤害他人,却被拔去翅膀刺瞎左目的战斗天使?”
“安吉尔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孩子之一,你没有资格批判他人的爱与泥潭中的挣扎,更没有资格诋毁一个人在清醒努力后的狼狈!”
“赫斯克确实是一位赌徒,他已经得到了惩罚,但他同样也是一位不善言辞但却温柔的长辈,我会一直记得他披在我肩上的毛毯和他准备在吧台里的牛奶。”
“你似乎总是把他人对情绪的敏锐和对感情的需求视作某种笑话,潘修斯爵士的情感是他最珍贵的品质,既然你如此瞧不起他的情绪,这是否是因为你感知不到爱,也没有从别人那儿得到过爱?”
“还有……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评价妮弗蒂?”
龙女逐字逐句的反驳着祂对自己朋友的诋毁,声音中愤怒只增不减。
“至于阿拉斯托。”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直到现在为止,他从未伤害过客栈中的任何一个魔。同样的,他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完美的绅士。”
“他也许从未将我视作同伴,甚至可能在算计我,但我从未后悔过与他相识。”
“还有,作为我大言不惭的一部分,你难道不知道在我决定做一番大事时,阿拉斯托在第一时间便成为了我心中的唯一人选吗?”
额头青筋暴起的你用双手拽住祂的领子,而后将祂高高的举向了空中,目眦欲裂的怒眼中金光隐隐。
而祂的脸上此时似乎只剩下全然的恐惧了。
“……听好了!如果你再招惹我,或者招惹我的朋友……”
“我就撕烂你这高高在上旁观者的脸,然后点成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