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牛车停了下来,老伯的屋子到了,是一座简陋的土房,家里还有一个老伴。
老伯跟老伴说明了情况,老伴很热情地把一间房腾出来,打扫一番,给尤薇两人住。
尤薇想主动搀扶着司烬进屋子,谁知道人还没碰上,就被他冷冷拒绝:“我自己来。”
既然这样,尤薇也不上赶着。
她跟在他后面,看着男人一步步艰难地走进去,等他坐在床畔,额头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应该想替自己上药,看了尤薇一眼:“你出去。”
尤薇忍无可忍,抢过他手里的药瓶:“你想死得更快一点吗?别动行吗?”
“你——”司烬眯了眯眼,看着被她抢走的药瓶,却又无能为力,刚才的这一段路他确实耗费了几乎所有的力气。
这时,老伯拿着两套旧衣裳走了进来,局促道:“小娘子,这是我和老伴的旧衣,我看你们的衣裳都湿了,天寒地冻的,不嫌弃的话就将就一下。”
老伯见两人的气度和穿着皆是不凡,怕人家看不上自家的粗布衣衫。
“谢谢老伯,可以的。”尤薇连连道谢,有的换就不错了,她快要冻麻了。
“我再给你们打点热水过来擦一擦。”老伯转身走了。
很快就提了一桶热水进来,笑呵呵道:“我让老伴给你们弄点热乎的饭。”
老伯出去后,尤薇关上门。
看着直挺挺坐着却又摇摇欲坠的司烬,叹了口气:“我现在要脱你衣服,给你上药,你能配合一下吗?”
司烬看了她一眼,终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尤薇悄悄舒出一口气,他要是再不配合,她就只能先弄晕他。
她走到他的身侧,将他的药瓶放在床上,开始解他的黑色外袍,然后是白色的中衣。
原本的白色早就被血染成粉色。
缓缓脱下中衣,露出他的上半身,宽肩窄腰,皮肤冷白,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是练家子。
再看他后背和腹部的刀伤,尤薇有些不忍。
刀口很深,皮肉翻卷,腹部的如果再深一点,恐怕要伤及内脏。
大概刚才他强撑着走路,又有血流了出来。
666:【小薇,用我的金创药,比他的效果要好要快。】
下一刻,尤薇手里多了一瓶药,跟司烬的药瓶子一样,她把床上的那瓶偷偷藏进袖子里。
她用热水把帕子弄湿,低头帮他擦拭伤口旁边的血迹。
司烬一直默不吭声,要不是偶尔他的身体会颤抖一下,她都以为他睡着了。
她抬头想悄悄看他一眼,正好跟他漠然的视线对个正着。
“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我要开始用药了。”尤薇问道。
“没有。”司烬垂下眼帘。
尤薇知道金创药首先具有消炎杀菌的作用,撒上去肯定会痛。
她半蹲下身,把头凑近他的腹部,小心地轻轻地把药粉撒上去,感觉他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痛吗?不用忍,我不会嘲笑你的。”她忍不住道。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一声轻嗤,带着不屑。
“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嘀咕道。
司烬冷声道:“你再放肆休要怪我——”
“诛我九族嘛,我知道啊。”尤薇直起身,换到他的背后继续上药,“你尽管杀,我无所谓。”
“反正他们对我也不好,你把他们都杀了我求之不得!”
“我小命一条,你想要拿去就是。”
“我今天本来也不想活了,要不是为了救你,说不定我早就变成河里的孤魂野鬼。”
她絮絮叨叨一大堆,司烬一直都没出声。
上完药,她收好药瓶,走到他身前,发现他又闭上了眼睛。
伤口还需要包扎一下,尤薇去外面跟老伯讨要纱布,知道她是用于伤口处,大娘给了她一条里衣,让她剪成布条再用。
尤薇拿着里衣走回司烬的跟前晃了晃:“没有纱布,我只能用这个了。”
司烬睁眼一看,立刻蹙眉,别说多嫌弃:“我不用,给我穿衣服。”
“不行。”尤薇坚持,“只有这个了,你凑合一下,不包扎一下伤口会好得慢。”
“那我宁愿慢。”他偏头,还是拒绝。
尤薇深吸一口气,都这个时候了还真是任性。
她只能先帮他穿好里衣和外衫,然后去解他的中裤腰带。
被他一把拦住:“你干什么?”
尤薇抬眼,无辜地眨了眨眼:“湿裤必须换下来。”
司烬抿了抿唇:“我自己来。”
尤薇:“然后把伤口撕开,再上药吗?”
司烬眼里闪过犹豫,还是开口道:“不需要你换。”
尤薇有点手痒,要不是看他是伤患,真想给他一拳一脚。
“我好冷,你能别耽搁我的时间吗?”尤薇说完,快速拉住他的腰带,用力一扯。
裤子并没有掉下来,因为他此时是坐姿。
司烬黑了脸,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过,他想将眼前的女子挥开,却被她抓住双臂,一股怪力硬生生把他拉了起来。
下身一凉,中裤落地。
“你——”他从未如此窘迫过,还是因为一个女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什么我?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尤薇努力保持着冷静,还是免不了脸红心跳。
不小心瞄了一眼,还挺……那啥的。
她又推着他坐下,麻利地把裤子拿过来给他套上,有里裤和外裤。
农户们为了干活方便,都是穿这种样式。
总算穿好了,她大大呼出一口气。
一看司烬的脸色,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满面寒霜,杀气腾腾。
尤薇吓得一哆嗦,讪讪一笑,人家毕竟是手握大权的摄政王,被她这样强迫不会真要杀她吧?
“那个……你可以休息了。”她小心翼翼道,“睡醒后伤口就能大好,就……不用我帮忙了。”
见他没动,她强硬又轻轻地扶着他躺下,还把被子扯过来盖上,连头一起蒙住。
“我要换衣裳,不准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