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来人微微屈膝行礼,“抱歉,是素英不请自来,惊吓到范娘子了。”
“素、英?”范文萱顿了顿,随即想到自己收到的那封信,“你,你便是给我送信的人?”
她在进京的路上,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里说了孙平安在京城里伪装成未婚、且孝心可嘉的读书人四处招摇撞骗的事。
还告诉她,她这个时候入京正是时候。
“正是。”素英彬彬有礼。
“我家姑娘怕范娘子不知孙平安其人的真面目,嫁妆到他手中,范娘子便血本无归了。先前让人给范娘子送信,也实是无奈之举。”
“你家姑娘?”范文萱有些疑惑,“不知你家主人,姓甚名之人何许人也,为何如此帮我一个陌生人?”
她只是纯粹的疑惑,并没有任何的恶意揣测。
按正常的套路来说,如果有个人突然给他送信,又告诉她——自己的丈夫是个畜生,她是应该警惕万分的。
可她早就知道孙平安这人的人品不怎么样,却是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所以那封信上所说的,她很难不信。
加上她原本就是听说了一些风声,要进京来找孙平安对质的。收到那封信之后,便更坚定了找孙平安算账的决心。
“范娘子也许不认得我家姑娘,但一定早就听说过我家姑娘的名字。”素英浅笑着道,“我家姑娘姓薛,乃是武安侯府大姑娘。”
范文萱恍然大悟,“竟,竟是那位?那她……”为何帮我啊?
“我既然来了,就是来替范娘子答疑解惑的。”素英也没有刻意卖关子的意思,笑盈盈地又道,“不知道可否在范娘子这里讨一杯茶吃?”
范文萱恍然大悟:“应该的,应该的。”
然后便去灶房泡了壶茶。
好在她一早就烧了水准备做饭的,否则现起火烧水,还真是措手不及。
随后,素英便跟她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素英告诉她,孙平安去岁就曾经写信给贺敏之,造谣他曾经的主家、薛家大姑娘跟他有什么不干不净的首尾。
然后见事情迟迟没有进展,还亲自入京来散布谣言。
孙平安原先是武安侯府的家家奴,是薛侯跟夫人恩典才让他除了奴籍,得以考取功名,没想到这个人却是稍有一点成就,便开始忘恩负义。
丧德败行的嘴脸一览无遗。
可实在是老天有眼,他勾连的那个贺敏之自己就不干净,人品低劣,劣迹斑斑,从前途光明的翰林院编撰、被陛下贬去了岭南做官。
而孙平安也得到了他自己的报应,被革除功名。
但孙平安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个爱慕虚荣、忘恩负义的,还便隐瞒了自己被革除功名之事,四处招摇,打造自己的孝子人设,骗了许多姑娘的钱财。
今日也就是凑巧让几位姑娘撞在一起,穿着他骗人的真面目,才将他扭送官府,否则还不知道他要交招摇撞骗到什么时候去。
听完素英说的,范文萱久久回不过神来,“没想到,他竟然被革除功名了。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了吧?”
素英笑了笑没作声,怎么能不算呢?
“但不知薛大姑娘帮我这么多,需要我做什么呢?”范文萱是个拎得清的人,她从不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恩惠。
素英摇摇头,说道:“孙平安本就是薛家的家奴,姑娘想知道孙平安的为人,也不忍干娘子入这火坑,才想拉范娘子一把。”
顿了顿,接着说道,“也许范娘子不信,但我家姑娘自己就被不幸的婚姻所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同那个姓贺的和离回娘家。”
“她最见不得身为女子的范娘子受同样的苦。……”素英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若范娘子愿意出份力,想来也能让孙平安更痛快地与你和离。”
她们竟有办法帮她跟孙平安和离?
范文萱合计了一下,照她自己的法子,怕是要花点时间,。
若是有更好的办法,让她早点拜托孙平安那种烂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忍不住喜上眉梢,“素英姑娘此话当真?”
“范娘子不必如此客气,叫我素英便是。”素英谦逊道。
“话是我家姑娘让传的,她说范娘子虽是范家庶女,却是个聪颖灵慧的。只要给范娘子指一指路,你便知道该如何行事。”
范文萱自然喜不自胜,“还请素英姑娘指教。”
“孙平安有一母亲,当初侯夫人也要除了她奴籍,让她跟孙平安一同回家乡享福,但她坚持要替儿子还恩,所以卖身契还在薛家。”
范文萱自然知道的许妈妈的存在,毕竟她是自己的婆母。
当初他们成亲,婆母还特意从京城赶过去,并且给她带了京里时兴的首饰。
一开始她也以为这个婆母是好的,说相处不了几天,这人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
说是武安侯府的人,表面上光风霁的月,实际上也是自私自利,心胸狭隘的很。
素英说道:“为了孙平安,许妈妈在姑娘身边动了不少小动作,原本她做下了吃里扒外、背主求荣的事,按照侯府的规矩,是应该发卖出去的。”
“但夫人心善,念她多年伺候的辛苦,如今让她在薛家城外的庄子上做活。”
素英说着顿了下,“范娘子,你说,让孙平安卖了这宅子,以赎出他母亲的卖身契,如何?”
范文萱也是一喜,随即又失落道,“不可能的,孙平安那人极为自私,京城这宅子怕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留在盛京,他说不定还有机会从头开始,若是卖了宅子回老家,他这辈子可就永无翻身之日了,他这人算计的清楚,不可能同意的。”
素英摆摆手,“范娘子误会了,这宅子可不是他的,而是在许妈妈名下。”
“你说,要是许妈妈知道她最爱的儿子如今身在大牢,没有钱还给人家,就得无止境的坐牢,你说她会不会卖宅子赎自己儿子?”
“而且,范娘子不该在公堂上说孙平安骗取妻财,你有借据在手,告他一个欠钱不还,便不需要回到原籍地层层上告了。”
范文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若这是孙平安的宅子,他肯定是舍不得卖了;
但这是许妈妈的宅子,她卖了救自己儿子,肯定毫不手软。
而她作为范文萱的债主之一,钱自然也能拿回来,要是她拿不回钱就不撤诉,孙平安也出不来。
“我明白该如何做了。”范文萱说着站起身,“多谢素英姑娘指点迷津。”
“也请素英姑娘帮我向薛大姑娘转告一声:等日后事成,范文萱定亲自登门拜谢薛大姑娘的大恩!”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