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即刻开口道:“陛下,并非……”
话说到一半,却被皇帝打断。
“即是勉强,那朕给你赐下一道和离的旨意。”
“你如今加官进爵,朕瞧着朕的昭阳公主与你年纪相仿,朕赐给你们这一桩好姻缘。”
裴玄瞪大了双眼,“陛下,臣!”
大皇子殿下和祝霆也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正欲求情。
老皇帝招招手,起身离开。
“朕乏了。”
“不必再说了。”
裴玄阴沉着脸色,盯着皇位上的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祝霆知道裴玄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摁住裴玄的手腕。
“不可。”
他和裴玄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裴玄行事有多杀伐果断,他是知道的。
老皇帝下了这道旨意,裴玄刚刚一瞬间定是起了谋反的心,不只是谋反。
裴玄几乎要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大皇子殿下也低声安抚着裴玄。
“裴兄,不要冲动。”
“父皇没说什么时候,你暂且拖着。”
“等我想办法。”
亏着有祝霆和大皇子殿下在身旁好言相劝,裴玄才克制住了内心中的那一丝疯狂。
想打沈秋秋的主意,他方才就应该动手!
袖中的暗器都准备好了,可惜被祝霆按住了手。
裴玄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你们让我怎么冷静?”
“我的妻在家中苦苦等待,受尽相思之苦,等到的却是和离赐婚的圣旨。”
“你们让我如何冷静?”
祝霆皱紧眉心,内心也有了一丝慌乱,裴玄一向是个沉着冷静的人。
事不关沈秋秋,他总能克制且清醒。
事关沈秋秋,裴玄就自乱了阵脚。
祝霆道:“今日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出去,裴兄还是先修书一封带给沈秋秋再做打算吧。”
裴玄的面色已经阴冷,“好。”
“身体不适,我先走了,恕不奉陪。”
大皇子殿下看着裴玄离去的身影,大有种金钱权势都抛在身后的感觉。
他只在乎沈秋秋。
裴玄回到府中,先给沈秋秋修书一封,解释缘由。
几番停笔,裴玄才写好了这封信。
“颜秋。”
“属下在。”
颜秋是祝家送给裴玄的死士,这么多年一直帮着裴玄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裴玄道:“找人把这封信送去,越快越好。”
“还有。”
裴玄冷下脸色,颜秋问:“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抄二皇子府的时候收缴了很多慢性毒药,就藏在太医院,有重兵把守,你能偷出来吗?”
颜秋想了想,道:“能。”
“太医院那点守备,拦不住我。”
裴玄点点头,“取一些就好,别被发现,打草惊蛇了。”
颜秋点点头。
“知道。”
裴玄难得有一天晚上没有制作炸药,他用刀雕刻着赏赐下来的极好的木料。
先雕刻了沈秋秋,又雕刻了一子一女,最后才是他自己。
一块木头被一整个雕刻成四个小人。
“我们一家人永远不会被分来。”
裴玄的手下人很快,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把药给弄到了。
裴玄看着朱红色的药粉点点头。
“你做得很好。”
与此同时,老皇帝正在宫中洋洋自得,跟身边的老太监说个不停。
“那小子不是和他夫人两情相悦,伉俪情深吗?”
“那朕就偏偏不让他们在一起。”
老皇帝冷哼一声,“我也要让裴玄知道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
身旁的老太监,眼珠子转了个圈,问:“陛下为何不直接派人解决了那母子三人?”
老皇帝苦笑一声:“朕还能活多久?”
“这江山总要大皇子来继承。”
“如今是满目疮痍啊,南边的战乱还要裴玄去平。”
“朕怕激他太过,他会狗急跳墙啊。”
老皇帝深知裴玄不是一个爱慕名利之人,若他是一个爱慕名利之人,那更不好办了。
可他偏偏有一颗赤子之心。
动了沈秋秋,比动他自己,还让他觉得难受。
老皇帝不知道的是,裴玄对于沈秋秋的事情,可是在意到了胜过他自己的程度。
老太监笑道:“皇上圣明。”
他去而复返,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碗汤。
“这是太医院熬的安神汤,陛下这几日日夜操劳,又烦忧过甚,喝碗安神汤吧。”
皇帝不疑,自从有了最疼爱的小儿子给自己下毒一事后,他最信任的就是太医院。
老皇帝喝了这碗汤,果真心神都安定了不少,很快便沉沉睡去。
老太监见着皇帝睡了,这才从房间出来,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裴将军,陛下都喝光了,现下已经歇下了。”
裴玄点点头:“有劳公公。”
老太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将军严重了,老奴能帮得上裴将军的忙,是老奴的荣幸。”
“更深露重,裴将军还是早些离开吧。”
第二日早朝。
裴玄站在殿中,祝霆站在其身旁,满朝文武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皇帝也没有到。
祝霆终于忍不住了,在裴玄身边小声问。
“睡到这个时候还没起,陛下的身子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裴玄跟着点头,“估计是二皇子之前那毒留下了病根吧。”
没多久的功夫,就有太监来宣读。
“退朝!”
高亢的生意十分嘹亮,裴玄跟着祝霆往外走,一路上朝臣窃窃私语,纷纷在讨论着这件事。
昨日皇帝陛下不还办庆功宴,有力气赐婚呢。
今日怎么就起不来塌了?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怕是大限将至。
祝霆走在裴玄身边,嬉笑道:“我听闻那昭阳公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二十二岁了还未成婚,但公主府内的面首却有四十个之多,你要是真娶了她,头顶真是绿极了。”
裴玄冷道:“我不会娶她。”
“我这一生仅有沈秋秋一人。”
祝霆挑挑眉,他知道裴玄痴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一直等下去?”
祝霆有些奇怪,裴玄不像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以他对裴玄的了解,昨日就应该求去老皇帝那里了。
裴玄道:“自然,昨日不过陛下吃醉了酒随口一说,没有圣旨下来,我自然是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