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逸尘看着沈若楠满足的模样,心中满是欢喜,说道:“好吃就行,等会儿我再带你去国营饭店看看,听说那里新出了几个菜。”
两人来到国营饭店,店内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贺逸尘在柜台前排队,用粮票和钱买了两份炒菜和馒头。
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下,沈若楠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说道:“这里感觉很有氛围呢。”
贺逸尘一边给沈若楠夹菜一边说:“这可是县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了,大家都喜欢来。”
正说着,旁边桌来了几个人,他们身着整洁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脚下的皮鞋擦得锃亮,看穿着就不像是普通的百姓,从那沉稳的步伐和周身散发的气场便能察觉出他们都是有工作而且职位还不低的。
几人一坐下,便开始低声交谈起来。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说道:“这次的局势可不简单,上面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另一个稍显年轻些、面容白净的男子紧接着说:“是啊,听说政策方面可能会有调整,具体怎么个变法,还得看上面的决策。”
沈若楠本无意偷听,但他们的话语还是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沈若楠悄悄竖着耳朵,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面听出来,好像上面要有变动了。
沈若楠不禁心中一紧,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向了那个动荡的十年——文革。
“文化大革命 ”全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发生于1966年5月至1976年10月。
这是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涉及到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等各个方面。
在这十年间,中国的政治秩序遭受极大冲击,各级党政机关陷入瘫痪或半瘫痪状态,大批领导干部被打倒、迫害,民主法治被肆意践踏,社会陷入严重动荡与混乱。
红卫兵运动兴起,各种群众组织之间展开激烈派性斗争,武斗频发,许多无辜民众生命财产受到威胁和损失。
教育领域近乎停滞,学校停课,高校停止招生,知识分子遭到批判和打压,知识传承与学术研究被迫中断,整整一代青少年的学业被耽误,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人才断层。
文化方面更是遭受浩劫,无数珍贵的历史文物、文化典籍被破坏、焚毁,众多文艺作品被批判封禁,传统文化与艺术遭到严重摧残,文化多元性被严重破坏。
经济发展也受到极大阻碍,工业生产秩序混乱,农业生产停滞不前,国民经济濒临崩溃边缘,人民生活水平长期得不到改善甚至下降,整个国家在艰难困苦中挣扎前行,直到 1976 年“四人帮”被粉碎,才逐步走向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的新征程。
坐在她对面的贺逸尘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轻声问道:“若楠,怎么了?”此时的贺逸尘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关切,手中拿着的筷子也停在了半空中。
“没事没事,吃饭吧!”沈若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摆了摆手,试图让贺逸尘别在意。
然而她的眼神却还时不时地瞟向旁边那桌的人,心里依旧在琢磨着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贺逸尘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更加靠近沈若楠,压低声音说道:“若楠,我看你脸色不太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的声音里透着焦急和担忧,额头上也因为紧张而冒出了细微的汗珠。
沈若楠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小声说道:“真的没事,逸尘,咱们快吃饭,等一下我还要去逛百货商场呢!”
她的声音如同蚊蝇一般细微,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贺逸尘直起身子,重新拿起筷子,却没有继续吃,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沈若楠,说道:“若楠,你要是有啥心事,可别瞒着我。”
沈若楠抬起头,迎上贺逸尘关切的目光,说道:“逸尘,真没啥,咱们赶紧吃饭。”
说完,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可眼神依旧有些飘忽。
贺逸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行,那先吃饭,要是有啥想说的,随时跟我说。”说完,便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吃完饭,贺逸尘结了账,两人走出了饭馆。
贺逸尘扭头看向沈若楠,温和地说:“若楠,既然要去逛百货商场,咱们这就走吧。”
沈若楠点了点头,可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她的目光略显呆滞,思绪还沉浸在书中的情节里。
在那个特殊的十年,原主的父母,身为高中教师,本应在讲台上挥洒知识的光辉,培育莘莘学子。
然而,仅仅因为知识分子这一身份,便毫无预兆地被凶猛的时代漩涡无情卷入。
他们被抓起来,站在批斗台上,被人扔臭鸡蛋,烂菜叶,尊严被无情地践踏,遭受着莫须有的指责与辱骂。
而后,又被迫背井离乡,被下放到偏远的农场,在艰苦的劳作中熬过无数个日夜,
在那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在艰苦卓绝的劳作中苦苦挣扎,熬过了无数个漫长而又煎熬的日夜。
原主的爹,就在第九年,快要迎接希望曙光的时候,由于长年累月的高强度劳作,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身体早已被拖垮,一天不如一天。
最终,在最后一年的寒冬腊月里,他的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般熄灭,永远地倒在了那片冰冷的土地上。
到死都没有看见改革开放的那一天。
沈若楠的内心被巨大的痛苦和不甘填满,绝不能让父母重蹈这样的覆辙!
如今距离那黑暗的时期尚有两年,时间紧迫如箭在弦。
沈若楠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避开这场风暴,过上安稳的生活。
一路上,沈若楠都沉默不语,贺逸尘几次想开口询问,但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