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嫦娇在祠堂里住了两天,有事没事哭一场,最后终于被准许出宫回王府。
她坐在马车上,想着自己失败的人生,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宋长乐坐在她身边,不停地用绢帕给她擦眼泪,安慰她:“殿下,您节哀……”
姬嫦娇靠着她,哇哇大哭。
***
可怜的皇子痛失爱人悲痛不已,嫃环那边倒是非常悠闲,丝毫没有兔死狐悲之感。牠照例穿着那身不知道换洗过没有的迪奥纹样玫瑰色马甲,坐在榻上翻书。
镜君穿着香奈儿的新款外套和裙子,来找嫃环:“弟弟宫里难得这么安静啊。”
嫃环抬起头,一脸“清醒、冷静、大男主”地发表对后宫男子得宠失宠二象性的看法:“宫里的人不会一直得宠的。若是觉得煎熬,那就煎熬,你若坦然,日子也就坦然。一切都只在自己的心境。”
说得一脸深沉,实际上这不就是精神胜利法吗?
只要觉得自己没受苦,那就是没有受苦啦!
还不就是因为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吗?
不过这群小糯夫们也就这点眼界,甘愿当女人后宫里的小糯夫,每天只要精神胜利法就能过得很“坦然”了。
当然的,这段播出后,又被当惯了婚虏的观众赞美了:“环环说得好,只要改变自己的心态,就无人能伤害自己了!”
就,伟大的唯物主义就这么被这群愚蠢的唯心主义虏推翻了。
不过也难怪,因为如果不用精神胜利法自我安慰的话,牠们要如何继续快乐自洽地冷脸洗内裤呢?
屏幕里的镜君一脸若有所思。
“这次都是怪我,本想打压皇后,没想到伤了你和阮贵人。”牠一脸愧疚地说。
嫃环面无表情:“阮贵人的确无辜,可,瑢亲王,无端被疑,更是无辜。”
牠超爱。
牠好爱她的妻主啊!
对同性就是这个态度:你只是失去了一条命,我的亲亲妻主可是被怀疑了啊!
可见嫃环确实是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阶级分明了。
牠对地位低于牠的郎君和虏俾,都是这个态度。
也有人在小绿书里为嫃环这句话开脱:“确实啊,阮贵人死了只是自己死,瑢亲王要是被怀疑谋逆,整个王府都要完了好吗?”
对脑子有病的虏观众而言,同性的苦难是微不足道的,只有牠们要苦苦追捧的另一性别才是牠们真正爱和关心的。
更离谱的是,网上还有些帖子,是这样的:“阮贵人被三皇子的爱害死?事实上是牠自己害死了自己。”
帖子的内容大致如下:
“《嫃环传》里的美男如云,不过当阮贵人出场时,还是让观众一片赞叹,世间竟有如此貌美的男人。都说翠颜多薄命,阮贵人也不例外。在剧中,由于三皇子的纠缠和追求,阮贵人被皇帝处死。看似是因为三皇子的爱慕所害,实则是她自己的性格问题。”
接下来,帖主全方位多角度地分析,点评着阮贵人的“错处”:牠不够果断,牠对三皇子有点交浅言深了,牠性格懦弱,blabla……
就很奇怪,牠们一边认为古代男人的一切荣辱都系在女人身上,一边又同时认为古代男人面对女人可以强硬果断以保护自己。
左右互搏,只为从同性身上挑出错处。
这就是“反封建、爱男”的宫斗剧嫃环传。
嫃环和镜君聊着聊着,忽然要吃辣条和胡辣汤。
镜君懵吊了:“弟弟,我记得你素日不爱吃辣的……”
嫃环笑笑:“偶尔也想吃点。”
镜君茫然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惊喜地睁大眼睛:“弟弟,你是不是又……”
嫃环笑而不语。
是的,牠又适配了。
纵观全剧,虽然榴莲子极力想让人相信嫃环的“成功”是因为牠“聪慧善良”,但实际上,葱烩鳝粱的嫃环只是幸而拥有钢铁配子袋,靠着一次又一次地适配,一次次提供好配子给皇上,才能笑到最后。
这种剧情能火,是因为榴莲子和观众都相信,男人唯一的价值就是配子袋,能提供好配子给妻主的男人才是成功男人。
当然,男人没用,这观念确实也没错。只是榴莲子自己身为男性也这么认为,就更让人觉得这个群体十分可笑了。
罢了,男人自己爱卖,谁管得了呢?
镜君喜笑颜开:“太好了,如此,眼前的困境就能解决了。我这就去禀报皇上吧。”
“我的困境不难解,只是我担心瑢亲王和玉瘾。”嫃环道。
牠们这边在商量如何靠配子破局,那边姬妶姈也在和苏婄晟闲聊:“朕很清楚,后宫里这群死男人,表面和和气气,其实一团污秽。朕要想清理也是可以,只是总觉得不过是男人的事,犯不上。”
她的精力是很宝贵的,怎么能花在男人身上呢?女人为男人费心,岂不是倒反天罡!
苏婄晟点头:“皇上英明。”
姬妶姈确实英明。英明的她不打算继续生育,但嫃环既然适配,放着好用的配子不用,也是浪费。
所以她让太医院的人定时来取走嫃环的配子,放到配子院里供女人挑选使用。
嫃环虽然很不情愿,觉得这样让牠和配子院里的男人没区别了(本来也没区别),但皇帝下了命令,牠也只能配合。
于是嫃环就这样成了公用配子郎。
但好在牠很快又得到了破局的思路。
大婧的女人上朝的时候,经常会把孩子带进皇宫,放到宫里的托儿所里,下了朝再接回去——托儿所里有很多专业的保育仆人,女男都有,能妥善地照顾各个年龄段的孩子。
而后宫的郎君们为了彰显自己的贤良,有时也会去托儿所帮着照看这些朝臣的小孩子,还会把小孩带去一起玩。
这天嫃环和镜君姚若肇、端君姒缤一起,带着歌月公子、舞阳公子和小皇子姬嫦娆一起去了皇宫托儿所。
妶娳的孩子姬嫦嫖和妏莳初的孩子妏殊,也都在那儿。这几个小女孩都是熟人了:姬嫦嫖正抱着妏殊当娃娃玩儿,姬嫦娆大老远看见她们,开心地大叫一声,咚咚咚跑向她的嫦嫖姐姐,也试图一起玩妏殊。
歌月和舞阳笑着看她们玩闹:“妹妹和妹妹……”
贤夫良父嫃环慈爱地笑了:“妹妹追着妹妹……”
说出这句话,牠忽然想起安鸭绒死前的那句话:“皇后,杀了皇后。”
牠脸色一变,愣在原地。
镜君:“你怎么了?”
牠于是领着镜君和端君去了无人的地方,说:“菱绒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皇后杀了皇后。我总以为牠是想要我为牠杀了皇后……”
端君沉吟着:“以牠的心机,若真想杀皇后,大可以自己动手。”
“方才听歌月偶然说起一句,我才忽然想到,这句话,或许还有另一层意思。”嫃环严肃地看着牠们。
端君带着牠的嫡庶神教发力了:“当年,皇上还是王姥,衣休是庶男,起初是封侧王君的,约定等皇上生下留有牠血脉的孩子,牠才能当王君。”
“可春猿皇后入府看弟弟时遇到了皇上。皇上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牠当王君。衣休没办法,只能说,嫡庶尊卑有别,长哥应为王君。”端君娓娓道来,“后来,皇上独宠春猿皇后,衣休虽然适配,皇上却一直不去找牠,自然也不用牠的配子,硬生生拖到后来,衣休不再适配了。”
“偏偏这时候,春猿皇后适配了,皇上就让衣休照顾左右。”端君说,“春猿皇后年纪轻轻,此前也一向健健康康,毕竟不健康的男子根本无法适配……结果没过几个月,春猿皇后确诊了前列腺癌,百般痛苦后惨死。”
镜君睁大眼睛:“乌拉那拉衣休最看重正夫地位,被人夺去,难道就不恨吗?”
牠很快得出结论,肯定地说:“一定是牠用了什么法子让春猿皇后得了前列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