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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汉喆再次看到母亲恍然若梦,然而他内心生出的并不是激动,而是怨念,这么偏心的母亲再见又能如何?他突然不愿多作回应,径直拐进自己的屋子,然后反手将房门紧紧扣上。

段氏望着自己的大儿子,只见他那原本俊朗的面庞此刻却笼罩着一层阴霾,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浓重的戾气,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因为她从儿子那双充满怒火与压抑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决绝和不容置疑,这使得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怯意,一时间竟不敢再多言半句。

这个房间极其逼仄,空间狭窄得让人感到有些压抑。仅有的一扇小气窗高高地镶嵌在墙壁上方,阳光只能透过那小小的窗口艰难地洒进来几缕微弱的光线,使得整个房间都显得昏昏暗暗的。

屋内摆放着上下两层的床铺,紧紧地挤在一起,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隙。下层床铺的床板看上去已经有些陈旧,上面铺着薄薄的被褥;而上层床铺则更显局促,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头顶的天花板。这样的环境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仿佛时间在这里也变得缓慢而沉重了起来。

此刻,钟汉喆的脑海中思绪万千,混乱不堪,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他需要好好静一静,将这些纷乱的念头逐一梳理清楚。

想当年,姆妈段氏与她那丈夫不知因何缘由大吵一架,两人互不相让,最终竟闹到了离婚这般田地。那时的段氏已然怀孕四个月了,但她性子刚烈,一怒之下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个家。不仅如此,她还带着自己收养的女儿惠珊一同改嫁他人。而这改嫁的对象便是钟厚德。几个月之后,段氏顺利产下一名男婴,取名为钟汉喆。

说起这钟厚德,他早年可是个专门给人管账的师爷呢!此人性格颇为和善,平日里与人相处总是客客气气的。后来随着时代变迁,公私开始联营,他也被重新分配工作,去了厂子里的食堂做起了会计。

对于段氏带来的继子继女,钟厚德倒是并未有过什么苛刻刁难之举。相反,他对待他们就如同亲生子女一般,该有的关怀照顾一样都不少。

钟汉喆从小就觉得自己身为家中长子,有责任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他总是以老大自居,将这份照顾弟妹的使命深深地刻在了心里。无论遇到什么好事,他首先想到的都是让给弟弟妹妹们,希望能给予他们最好的一切。同时,他也很享受被弟弟妹妹捧起来的成就感。

他只读了两年私塾,跟着继父学过打算盘看账。他聪明好学过目不忘,又肯吃苦,家中人口多生活困难,弟弟妹妹要读书,他就辍学卖甘蔗为家里增加收入。后来政府不准私营,他就四处帮工做学徒补贴家用。

也许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姆妈总说:“你是老大,要让着下面的弟妹,长兄如父,你要照顾好他们。”

慢慢习惯成自然,没有人觉得钟汉喆也是个孩子,因为他是大哥,姆妈的心里慢慢偏向弟弟妹妹们,仿佛老大吃点苦是应该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有了合适的工作机会,姆妈总是会有各种的理由让钟汉喆让给弟弟们,结果是‘石头’安排进了纸箱厂工作;‘铁牛’也进了家具厂;最后顶替工作的机会也给了小弟弟,因为姆妈心疼刚刚高中毕业的小儿子没工作会下放农村当知青,便让大哥把工作让出来给了弟弟顶了班,原本结婚后不用下乡的钟汉喆则懂事的主动申请带着怀孕的怀安下放农村;

他最后凭着泥瓦匠的技术上调回城后进了建筑公司做了临时工,因为子女多难以糊口,改革开放后下海经商。

当年钟汉喆娶怀安进门没花一分钱彩礼,怀安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疼爱,生孩子坐月子也无人照料,冰天雪地里还要下河边去洗衣服,婆婆和小姑子非但不帮忙还联合起来嘲笑她洗的太快洗不干净;

有了好吃的,姆妈便偷偷藏起来拿去给三儿媳,不给怀安吃;后来日子渐好,钟汉喆赚了钱,每逢周末,弟弟妹妹便携家带口的十几人空手去大哥家吃吃喝喝,把大嫂怀安累的团团转,买菜做饭还要洗碗收拾,没有一个妯娌姑子会上前帮忙;

二弟家分房没钱买就找大哥帮忙;三弟‘铁牛’打架差点坐牢,是大哥打人打点花钱保他出来;钟汉喆对老婆苛刻,对小妹却极好,小妹结婚时是他背着出门送上新郞官的单车,并警告妹夫,如果对妹子不好,他第一个不放过妹夫;

有一次妹妹无意中提起自己结婚多年还没有金戒指,她生日时钟汉喆瞒着怀安偷偷花钱买金戒指送给妹妹,事后小姑子戴着金戒指在怀安面前一阵炫耀,怀安才知道是钟汉喆送的,那时家境并不好,怀安心中的苦涩可想而知;小妹家庭纠纷是大哥出面差点把妹夫腿打断,自己打老婆不觉得,妹夫打妹子那是不行,妹夫也因此记恨一辈子不与大哥往来;

七十年代末,小弟弟结婚没有彩礼岳家不肯结亲,后来是大哥帮拿的彩礼钱结了婚;九十年代末,小弟做了厂长发了财,让老婆躲在家偷生二胎,还是怀安去帮忙照料弟媳坐月子;但逢到大哥家遭遇困难,想向小弟家借几百元应急也借不到……

继父临死的前几年,几兄弟轮流照顾,他只肯呆在大哥家,因为怀安照料细心,在别家经常没饭吃,气的用拐杖敲打着房门骂人也没人理。

凡此种种,一言难尽……总之一片真心喂了狗,现在重来,钟汉喆问自己:你还会再用真心喂第二遍吗?如果再对这一家子掏心掏肺那就是傻缺,而我只想弥补我的怀安……

有的人喜欢做老大,老大要的是别人捧着的情绪价值,让老大透支自己成就他人。 过度的付出并没有培养出懂得感恩的弟妹,反而让他们逐渐养成了自私自利的习惯。随着时间的推移,兄弟姊妹都慢慢长大了,家庭中的关系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由于钟汉喆与其他弟妹是同母异父,而他们之间却是同母同父,这层血缘关系的差异使得弟弟妹妹们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当面对利益冲突时,这个小团体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一起,共同对抗曾经全心全意照顾过他们的大哥——钟汉喆。

特别是在继父离世之后,原本潜藏着的各种矛盾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爆发且愈演愈烈。曾经的小弟出息发达了也急于跳出来取代大哥的地位。

当时大哥的生父在临终前想要认回自己的亲生儿子。于是,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纷纷找上门来,希望能与大哥钟汉喆相认。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家里的几个弟弟像是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竟然联合起来对大哥拳脚相加。

昔日兄弟之间的情谊荡然无存,他们丝毫没有考虑过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和相互扶持的日子。不仅如此,他们还蛮横地禁止大哥认祖归宗,完全不顾及血脉亲情。

而一旦涉及到继父留下的财产问题,这几个弟弟更是毫不犹豫地抱成一团,与大哥展开激烈的争吵。对于他们来说,利益似乎永远高于一切,哪怕这份遗产微不足道,他们也要争个你死我活。

面对这样的情景,钟汉喆感到既无奈又可笑。他压根儿瞧不上那点儿少得可怜的遗产,他从小看戏文懂得什么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对弟弟们这种见利忘义、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行径深恶痛绝。

他搬了出去,从那一刻起,他与弟弟们的关系逐渐变得冷淡,只维持着表面的亲情。曾经那个充满温暖和关爱的家庭,如今已支离破碎,只剩下无尽的纷争和冷漠。

后来弟弟们也因为父亲留下的房子拆迁分款而打官司,原因是老二老三一直有自己厂里分配的住房,父母的公租房一直是老小一家住,由于他们平常也没怎么往来,老小拆迁时根本没通知其他兄弟,私吞了房款。

他们知道后闹了几回讨不到便宜,便怂恿大哥去告小弟私吞父亲财产,钟汉喆不打算参和其中,说:“父亲的房屋拆迁款我一分钱都不要,随便你们处置。”这种漠然的态度让弟弟们气愤。

经历过上一世的种种恩恩怨怨、是非纠葛之后,钟汉喆终于明白了善良和付出并不一定能够换来同等的回报。他那颗曾经炽热的心已经被现实的冷水浇得透凉,再也不愿意重蹈覆辙,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傻事”了。

一想起怀安跟随着自己所历经的那些艰难困苦,他的心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疼痛难忍。回想起往昔,他竟然如此残忍地对待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将她的真心肆意践踏、无情蹂躏,他的内心便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那时候的他,被权力和欲望蒙蔽了双眼,根本不懂得珍惜眼前人。他对怀安呼来喝去,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他把怀安当作发泄情绪的工具,一次次地伤害着她那颗脆弱的心。

他把所有的善良给了要吸他血的人,而把所有的恶给自己最心爱的人;如今,当他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多么宝贵的东西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默默地流泪。他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当初能够对怀安好一些,如果能够好好珍惜她……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再多的懊悔也无法改变过去的事实。

他现在重生回来了,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施怀安。他当然不敢到施怀安家里去,只能远远的看到小怀安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重生的自己12岁,怀安这时才七岁,还小,比前一世的相遇早了整整十年,他还来得及准备,他要等她长大,待她长发及腰再去娶她……

第二件事就是辞去学徒准备读书,这个泥工他上辈子是师傅,这辈子用不着再做学徒浪费时间,所有的技术早已烂熟于胸。他上一世经商也曾经发达过,但后来因为经营中三角债导致资金链断裂差点破产,老年也是开了个小杂货铺糊口而已。

他现在要读书,他明白未来文化的重要性,他要学建筑学做工程师,等改革开放后先下海经商赚取第一桶金,然后买地皮建房做开发商。他要赚钱给怀安创造最好的生活,让怀安跟着他享福,不再吃一丁点苦;他不再疑神疑鬼、不再打骂、他要赎罪……

他要和怀安从头再来,再不会像以前一样勾心斗角彼此防范,他要和她做完完全全彼此信任的神仙眷侣……

他把弟弟们的小学课本拿出来,不够的又去找朋友家借,姆妈骂他浪费煤油灯,他就白天去外面看书。他本身就有一定的基础,又有一定的社会阅历和上一世的记忆,加上他记忆力、分析能力、逻辑能力超强,小学内容对他毫不费力。

他本身就拥有过目不忘的最强大脑,以前最喜欢看各种评书小说,什么《岳飞传》《杨家将》《薛刚反唐》《包公传》……他听完广播便能像模像样的讲解给小朋友们听,许多人都是他的忠实听众。他现在集中一切精力去学习,不懂得就去问姐夫。

他的姐姐钟惠珊已经十八岁,出落得婷婷玉立,她本来是地主家的女儿,原名欧阳惠珊。由于家中成风不好,解放后打土豪劣绅斗地主,她的父母都自杀了,留下她孤苦无依。恰巧段氏曾在她家帮过工,结婚后生过一个女儿死了,就领养了她。后随段氏改嫁到钟家改姓钟。

段氏哥哥的儿子段秀昆比她大8岁,看她长的美,一直死缠住不放,等她17岁便提前和她结了婚,夫妻俩感情一直很好。段秀昆上过学堂,后来在房管局上班。

他见钟汉喆聪明好学,倒也不遗余力的教他,他的隔壁邻居正好是小学数学老师,钟汉喆便时常去请教。

这位数学老师也是惜才之人,见他能力早已超出小学水平,便帮他在第二年7月份联系了在中学任教的老同学帮忙,让钟汉喆参加了中学跳级考试。

这个钟汉喆也厉害,他没有空间系统金手指,照样凭实力考上初中,这完全得益于他超强的智力和坚持学习的决心。

没想到开学就遇到施怀安,也同样是跳级生,他比怀安大5岁,现在13岁了。虽然俩人尚未开始交流过,但从观察到的言行来看,怀安现在更加独立自信,只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顾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