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溅的到处都是的布朗和自身的状态，赵言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确认安全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他的状态极为糟糕。浑身上下血糊糊的，鲜血还不时顺着他的袖子往下滴落，大量的失血使得赵言脸色苍白。
但相比外在更严重的是他的内伤。
此时，赵言的体内就如同洪水退去后的灾区，一片狼籍。
除了几条主要经脉还算完好，其它各处均有不同程度的破损，而且麻烦的是，这种伤势他还无处言说。在西医看来那只是一些不同程度的内部出血而已。
而如果不加以针对性的治疗，那么时日一长，那些破损的经脉一旦胡乱长在了一起，必将给身体带来严重的后患。
而要解决这些麻烦，就他所知或许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教廷下属的基因研究室。或许从基因层面入手的治疗，才有可能对经络系统的恢复有所帮助。
但是赵言也清楚，要想在那里获得救治，必须拿出相应的筹码。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便他有费力克斯的帮助，区别也只在于付出的多少而已。
那么自己能拿出什么呢！
赵言盘点了一下身上的物资。愕然发现，除了那张神秘的皮卷，和他爷爷留给他的那块碎玉和金针外，他居然拿不出任何值钱的物品。
而上述三样，除了皮卷能证明其价值，其它两样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要用皮卷去换？赵言纠结了。
忽然他心中一动，从衣服口袋里又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皮袋。这是不久前的战利品，跟那把长刀一起获得，一连串高强度的战斗和紧张的生活节奏，他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这是个巴掌大小的皮袋，看的出已经使用很久了，表面甚至有了一层包浆。解开袋口的绳索，赵言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看着眼前一小堆颜色各异的小石子。赵言心中一喜，纵然对宝石了解不多，但他也能肯定这绝对不会是普通的石子，而是宝石原石。
细数了一下，有大大小小十三颗，最大的有鸽卵大小，最小的也比大拇指的指甲盖要大上一圈，红、蓝、绿各种颜色都有。
就是不知具体的价格了！
赵言脸上阴晴不定，宝石这东西他是一点也不了解的，也就无从分辨这批原石的品质，而且据他所知，一块宝石的价值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加工精度。
虽然这批原石看上去卖相不错，但没经过鉴定，赵言心中毕竟有些忐忑。
收起宝石，赵言摆开架式，开始勉力调动身体气血，让其在体内流转。多想无益，他必须尽快使自己恢复一定的自保能力，在这个蛮荒之地，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事了。
滚滚气血流转全身，带来身体各部位一阵阵的刺痛，高浓缩能量剂带来的能量狂潮经过刚才的一番宣泄，已经勉强能够被身体所接受了。
现在主要困扰赵言的是，他没办法对各处伤势加以针对性的修复，又不能放任它们在能量的刺激下无目的的愈合。这让他愈发向往精神力的世界。
只要拥有了精神力，就等于随身携带了一部高精度的生物雷达，只要有充足的能量供应，类似这种伤势根本就不在话下。
匆匆调息了一番，恢复了一些体力和，赵言不敢再放任气血继续冲刷身体。
那么接下来就是检点战利品了，看看这次令自己差点万劫不复的行动为自己带来了些什么好处。站起身来，赵言开始打扫战场。
其实也没什么可打扫的，除了怪物留下的半个手掌和一截犄角外，现场只留下两个残破的背包。刨去布朗的那个，是否有所收获，弗朗索瓦交付的任务能否完成，就全看怪物留下的那个背包了。
很快赵言就松了口气，在一堆杂物当中，赵言看到了弗朗索瓦所说的那个盒子。
整个盒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就是一个普通的铁皮盒子。通体上下画满了一条条扭曲的线条，但仔细一看，这些线段也不像是画上去的，倒像是用什么液体蚀刻在盒子上。
这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彼此勾连，组成了一个整体，完整的覆盖了整个盒子。
看着倒像是某种封印？！
盒子明显被打开过，沿盒盖一圈的线条全部断裂，但诡异的地方就在于此，这些断成两截的线条此刻正在蠕动着，拼命想要连接在一起。
赵言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已经有一两根线条成功连接在了一起。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些线条又会重新结合成为一个整体。
这些线条是活的！
赵言倒吸了口冷气，毫无疑问，异变的源头大概率是来源于此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弗朗索瓦的保镖打开了这个盒子，而被封印在盒子里的某种物质或是某种辐射使他发生了奇怪的变异。
但赵言更倾向于前者，应该是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身体，因为其表现出来的只有动物的本能，而全无人类的理智。
那么，要不要打开它呢？赵言纠结了。
打开它可能会带来跟那名保镖相同的下场，但不打开，赵言心里又像猫抓似的难受。而时间似乎也不站在赵言这边，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又有两根线条连接在了一起。天知道当所有线条都重新连接后，这个盒子还能不能打开。
最终，对未知事物的探索与好奇，促使赵言做出了决断，打开它。
将盒盖开口朝外，轻轻的一用力，没动，再一用力，“啪”的一声轻响，盒子被打开了。而好不容易连接在一起的几条线段又再次断裂，赵言似乎听到其发出了一声哀鸣。
这东西真的是活的。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不由自主的涌上了赵言的心头。
半晌，盒子毫无动静，转过盒子，里面的一切清晰呈现在赵言的眼前：整个盒子被一种透明的类似果冻状的物体填满，内中封闭着一颗灰白色的小圆珠子，鸽卵大小。
赵言小心翼翼的碰触了一下那透明的膏状体，毫无反应。又用力点了一下，随着手指的离开，微微下陷的膏体又恢复了原状。他大着胆子又触碰了一下那个圆珠，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言有些困惑，但毫无疑问，这个圆珠应该就是引起那名保镖异变的主要因素。至于为什么现在毫无反应，赵言推测可能是能量耗尽，陷入了休眠状态，又或者是精神已经脱离，现在留下的只是一个躯壳。
这一次赵言倾向于后者。
就如同中国神话小说中精怪修炼有成后，抛弃躯壳，转生为人一样，这颗圆珠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形，其中内含的精神脱壳夺舍而去，只留下空空如也的一个躯壳。
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赵言还是决定把它收起来。
他拿出那个装能量剂的金属盒子，把铁盒中的那个小圆珠和包裹它的膏状物一古脑儿的装入其中，密封后放入背包。
饶是如此，盒中还是留下了约三分之一的膏状体，赵言也没作其它的处理，决定把它留给弗朗索瓦，毕竟这么一个神秘的盒子，里面不可能什么东西也没有，否则也太假了不是？
合上盖子，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没有了那颗小圆珠之后，那些神秘的线条似乎恢复了活力，几个呼吸的时间，断裂的线条就连接在了一起，重新成为一个整体。
赵言用力掰了掰，整个盒子纹丝不动，似乎是一体浇筑而成。他心中一动，这个神秘的类似符文的东西绝对不简单，出于直觉，他用摄像机将它仔细的拍了下来，各个角度，一笔一画，务必使其没有一点遗漏。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或许会带来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做完这一切，赵言开始拨打费力克斯的电话，这是一个私人电话，24小时有人接听。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费力克斯威严的声音：“小言，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记得你在非洲。”
“是的，费力克斯爷爷，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需要您的帮助。”赵言说道，“您能派人来接我一下吗？”
“告诉我你的坐标！”费力克斯立刻打断了赵言接下来要说的话。作为看着赵言长大的人，老人深知赵言的性格，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出声求援的。
赵言报了一个坐标，他相信费力克斯会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前来。而在此之前，他还需要作好一件事。
四处仔细的搜寻了一下，赵言在一根树枝上找到了一片身份牌。在四颗手雷同时引爆的威力下，这是布朗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了，
打开同步摄像机，图像还没有稳定，弗朗索瓦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
赵言把画面对正自己的脸，“弗朗索瓦先生，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我们遇到了袭击，布朗战死了……”随后把手中布朗的身份牌向他示意了一下。
“那么任务完成的怎么样，我的保镖找到了么？铁盒子找到了么？”一叠声的问话从对面传来，显然，对方根本没把布朗的死活放在心上。
赵言苦笑了一下，这就是政客，他们这些佣兵在他们面前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我没有找到你的保镖，但我找到了这个！”赵言把摄像机戴在了头上，然后把铁盒在镜头面前仔细的展示了一遍，特别是盖盖的接合处，他相信弗朗索瓦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想，这大概就是您需要的东西！”
“不错、不错，就是它！”弗朗索瓦目不转睛的盯着铁盒子，当他看到盒子表面完好无缺的线条时，隔着近百公里的距离，赵言都听到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将把它跟令爱放在一起。”
赵言将土坑上的大石搬开，把铁盒子连同布朗的身份牌用一个防水袋子装好，放入土坑，又用巨石压住。这一切都在弗朗索瓦的视线之下。
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
“弗朗索瓦先生，我身负重伤，急需治疗，就不与您会面了，这件东西请您尽快派人取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赵，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会完成我们的约定，我保证！”顿了顿，“我欠你一个情，赵！”
两天后，英国伦敦。
郊外一座始建于维多利亚时代的古堡，二楼的一间会客室，赵言出现在了费力克斯的面前。
经过两天的调整，赵言的状态已经与刚上飞机时大不相同。
两天时间，他只是补充了几袋血浆，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而已，其间没做任何的治疗。但肌体的本能，在加上充沛能量的支撑，已经修复了他身上大部分的外伤。
这种超强的恢复力让赵言有些担心，万一那些经脉胡乱长在一起了怎么办！
他努力将自己保持在一个相对静止的类似于龟息的状态，以延缓气血的运行，从而最大限度的阻止细胞的分裂与生长。
由于近代以来大量高污染重工业的外迁与关停，伦敦的空气已不再如百年前那般令人难以忍受。
但来自北海上那阴冷而又潮湿的水汽依旧日复一日的笼罩在这个英伦三岛最大都市的上空。或许这座城市永远也无法摆脱“雾都”这个称呼。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艳阳高照，对伦敦市民来说尤其如此。海德公园、国王广场，但凡是能充分享受阳光的地方，入目的都是一片白晃晃、赤裸裸的享受着日光浴的肉体，不分男女老少，也丝毫不在意外人诧异的目光。
对这些伦敦市民来说这是上帝的恩赐。
整个伦敦，不，或许是整个英伦三岛上生活的人们，对阳光有着一种偏执的迷恋。据专家称英国人之所以是世界上皮肤癌发病率最高的群体，与这种偏好绝对脱不开关系。
城堡的二楼，受阳光所赐，也一改往日的阴暗潮湿。
一缕阳光透过狭窄的窗户，照射在厚重的柚木地板上，灰尘在其间欢快的舞动，空气中充满着一种使人昏昏欲睡的味道。
两人相对而坐，费力克斯抓起赵言的左手，一股冰冷的如同爬虫般的感觉沿赵言手腕而上，转瞬流遍全身，随后又如潮水般倒卷而回。
只是短短一瞬，费力克斯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毕竟是老啦……”
见赵言诧异的神情，费力克斯解释道：“这就是精神力，似我们这等专精于肉体修炼的，只要有完整的炼体秘法，持之以恒的修炼，就有一定的几率将身体修炼至完满，进而从体内蕴养出一丝精神来力来……”
停顿了一下，“说是这样说，但单凭自身，一万个修炼的武者中可能都出不了一例成功者……
绝大多数人的精神力都是通过外力而来，或是借助器物，或是通过秘法加持……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每个传承有序的大势力都有自己独特的一套仪轨或法门的……”
“这不是什么秘密，更有甚者，还有一种走极端的修炼人群，其专修精神。
这些人将自身的肉体视为用来孕养精神的器物。与我们相反，他们以肉体日益衰竭的代价来换取精神的强大，以期有朝一日能‘破茧化蝶’，挣脱肉体的桎梏，使生命以一种类似灵体的方式存在，从而达到驻世长存的目的……”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方向，在肉体的修行没有走到尽头或是没有被压榨到尽头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尝试去借助外力的。”
费力克斯最后总结道：“只有由本体孕育而来的精神力，才与自身最为契合，才能在生命进化的道路上走的更远，也最是难能可贵的。
其它借助外力而来的精神力，纵然或许因为施术者的关系而拥有一些不凡的威能，无与伦比的战斗力，但从本质上来说，它是残缺的，它先天的局限性决定了它所能达到的高度……”
费力克斯一时间有些长吁短叹起来。
沉默了半晌，赵言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么现在您的状态是……”
“早些年受到的那次重创，早已断绝了我向上的路径，我现在所拥有的精神力也是通过外力得来！”
看着赵言热切的眼神，费力克斯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希望你永远也用不上我的这种方法。”
“好了，小言，我们结束这个话题的讨论，距离这个境界，你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过早的涉及这个话题，对你而言，并非好事！”费力克斯抬手阻止了赵言将要接下来的问题。
“你现在有明确的目标，正确的方法，你所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积淀力量、夯实基础，而不是好高骛远的去探究你目前还不能企及的东西。”
费力克斯语重心长的说道：“路是要一步步走的！”
赵言悚然一惊，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急躁了，在见识到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后，原本平静的心灵有些躁动了。
向往更强大的力量本身不是什么坏事，但妄想走捷径，想一蹴而就，那就是心理状态出了问题，对力量的追求成了自己的某种执念，自己有些迷失了。
赵言长长的呼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意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