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大家总归还是没什么的东西可聊。
尴尬的氛围,就这样盘旋在空气中。
说银车?
就算cRYchIc想说,山田凉还不愿意讲给她们听呢!
作为结束乐队里的第二个老大——虽然结束乐队的地位划分很混乱,但是山田凉也绝对是说话有分量的存在。
她不想干,大家绝对会听她的话。
就算喜多郁代和千早爱音作为两个小团体各自的主要发言人,努力缓和着气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伊地知星歌撑着脸,没兴趣掺和到小朋友之间的聊天,满脑子都是未来伊地知家的绝望景象。
——
今天的银车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点子,然后带着虹夏一起消失了半个月,杳无音信。
作为姐姐,她要独自一个人看家。
作为老板,她还得一个人多干二人份的活。
上班一看,今天的繁星也被奇怪的大小姐和黑衣人保镖包场。
因为找不到银车,所以这些人在店里赖了一天。
眼看着繁星就要开不下去了。
虽然资金方面多的用不完,跑到哪里都能东山再起,但是毕竟这家livehouse,可是虹夏的……
哎呀,虹夏被拐跑了啊,那没事了。
——
她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晃了晃脑袋。
后台里塞下的女孩子太多了,而且就连pA小姐和广井菊理两个大人,也都好奇的在门外抬头探脑……
作为繁星的老大,她决定就这样下班关门。
也许她的行为对小朋友们不太好……
但是很显然这帮小家伙也没有体谅到她!
伊地知星歌:好了,你们这帮叽叽喳喳的小孩,天黑了就赶紧各自回家吧!
伊地知虹夏:姐姐?
伊地知星歌:不要把我的店当成托儿所啊!想聊天就自己换一个地方,想找银车的话,我这里没有!
山田凉:店长好吓人!
喜多郁代:是担心银车吗?
伊地知星歌:想太多了吧!
佑天寺若麦:哦呀……傲娇大姐姐啊。
八幡海玲:嗯。
千早爱音:啊!那……那我们?
长崎素世:我们也……先行离开吧。
高松灯:结束乐队……是很棒的乐队!
喜多郁代:嘻……谢谢哦,灯!
别扭的气氛就这样被金发大姐姐搅浑,cRYchIc的众人起身离开,但也很给面子的掏钱买下了结束乐队的周边。
这些小东西很好分辨,便宜实惠的好东西是银车做的,其他的都不是。
这家伙看起来没有冲着盈利去做,但反而激起了良好的成效,已经被一抢而空。
她们就只能从伊地知星歌自己留下来的一大堆存货里买。
像是印着“结束”的手环啊,金属徽章之类的东西,反正也就只是加了四个大字而已,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哪有这种道理啊!好东西便宜,圈钱的量产货居然是更贵的那一种吗?
等到结束乐队真的爆火,这些手工制品会因为珍贵而被炒高价格……但那和结束乐队有什么关系啊?
银车到底想做什么?做慈善吗?
高松灯掏出自己的小钱包,全部种类都买了一个。
其他人也纷纷挑选了自己喜欢的,虽然一共也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选择而已。
作为新手乐队,大张旗鼓的折腾这些才是错误选择。
千早爱音则是更为财大气粗一些,每样都买了三个。
“一个收藏,一个传教,一个把玩,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用的哦!”
她这样笑嘻嘻的解释着。
长崎素世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她也各买了三个。
佑天寺若麦眨了眨眼,把目光转向了桌上的相框。
那是结束乐队的五人合影,照片底下的白边上还有着他们五人的小小签名。
伊地知星歌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那个是非卖品。”
“不用担心喵店长,人家只是稍微看一看喵!”
八幡海玲隐晦的撇了撇嘴。
对于这个可以在现实中“喵”来“喵”去的说话的大姐,在感到新奇的同时,她又有些嫌弃。
……装嫩。
终于,今天的繁星,闭馆了。
有那么一瞬间,除了要乐奈与千早爱音以外的,cRYchIc的四人,会想象着有开着面包车的银车停在大家身前,然后邀请各位上车,挨个送人回家。
大家再开开心心的聊聊天,开开玩笑,扯扯乱七八糟的不着边际的东西,依依不舍的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相互告别,然后第二天再重聚。
明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但是今天看见银车那样的演出,她们就是从心底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十二月的冷风吹过,吹散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道别,道别,道别。
女孩子们可以相互说好几遍“再见”,就像是挂电话的时候轮流说好多次“拜拜”,次数多到了山田凉反胃的地步。
两支乐队散开,然后各自回家。
明天,去看银车吧。
然后估计……
大家又要碰头了呢。
——
咕噜噜。
——救命。
哗啦啦。
——拜托了……
——银车……
仿佛从深海中被一根绳子拉起,银车一下子突破了海平面。
无重力的悬浮状态被打破,意识重新被重力捕获,跌回到了疲劳的肉体上。
睁眼,银车瞪着天花板。
事实上,管家小姐预计他需要睡48小时才能恢复完全,但到从昏迷到现在只过了区区八个小时,他就已经恢复到了可以苏醒的地步。
银车并不是可以轻易被机器算明白的东西。
但是……他的确不应该就这样苏醒。
他感受到了别的什么东西,绝望和哭声之类的。
而且貌似很凄惨,非常严重,如果得不到帮助的话,就会非常非常难过。
难过到可能会死掉的地步。
而且……这样的呼唤,银车听见了。
有很多人,甚至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他并不放在眼中。
有很多话,甚至是他听到的绝大部分话,他听过一遍就会彻底忘记。
但是这样的情绪在身边翻涌,而且被他捕捉……
那就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人!
所以银车醒了过来。
他转过头,看着伏在自己床边的那个黑影。
“祥子?”
“嗯?”
黑影抬起头,撩了一下黏在嘴角的发丝,她的确是丰川祥子没错。
银车歪了歪脑袋,他的脑子还不太清醒。
“祥子……怎么在这?”
“嗯……我最近在到处打工呢,所以什么地方都可能有我在的啦。”
“打工……打工?”
银车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丰川祥子也揉了揉眼睛,直起身子。
脑袋很痛,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但是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能忍住,那就不要紧。
更重要的事就在眼前。
毕竟丰川祥子从来都只会告诉他:
“我很忙。”
“抱歉啦银车,但是没空。”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呢。”
但是丰川祥子从来不告诉他,自己到底在忙什么。
难道,要在这个时候说吗?
银车看了看所处的环境。
又是这个熟悉的天花板,又是这间熟悉的病房,又是这张熟悉的病床。
小半年前他被撞飞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休息的。
难道他一住院,就会在周围主动刷新丰川祥子吗?
但是……
“现在是几点了?”
“嗯……刚过凌晨三点。”
“三点吗……那为什么祥子还在这里?不需要睡觉吗?”
“这个,不重要哦。”
“为什么?”
“因为……”
花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银车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终于看清了丰川祥子的模样。
形象……很糟糕,在银车眼中她应该永远优雅才对。
浅蓝色的长发有些乱糟糟的,翘出几根不听话的呆毛,身上的衣服也很皱,手里拎着一个结实的黑色布袋……
布袋上面,还印着“结束乐队”四个彩色的字。
为什么明明丰川祥子今晚没有出现,却会有银车乐队的小周边?
“因为……”
——因为丰川祥子是来结束这一切的。
是的,她又打算再做一遍。
她已经切割了cRYchIc,两遍。
她已经切割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她已经切割了自己的朋友。
现在,她要把同样的事,对银车再做一遍。
丰川祥子要把自己关系中的最后一只漏网之鱼……彻底解决掉。
她已经很累了。
傍晚下班以后,丰川祥子本来想着今晚偷偷去看看银车的live。
等到晚上,她再去看看自己的那位没用的需要人担心的父亲。
结果却在去live的路上,接到了莫名其妙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说,自己父亲在外面和人打架,把别人打伤了。
对方提出私了,否则就要闹到警察局里去,弄得两败俱伤。
在她正在费尽心思筹钱的时候,又接到了警察局的来电。
她的父亲自己主动选择了报警,他和他打架的那家伙都被警察带走,然后联系了丰川祥子,这个唯一可以联系得上的家属。
在局子里扯了半天……
莫名其妙的挨骂,遭到人身攻击,被侮辱,被推推搡搡……
一切都毫无用处。
丰川祥子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努力的一切……似乎都没有用。
唯一可以被发现的,唯一她可以确定的事,就是她的父亲是被冤枉的。
这个倒霉的男人,根本就是被混混敲诈勒索,被发现弄不到钱以后,又被狠狠揍了一顿。
仅此而已。
他倒是的确想要和人打架来着……但他的技术实在太烂了。
根本……
不是打架,只是很倒霉而已。
而这种倒霉的事,她已经遇到了很多很多次。
丰川祥子很清楚。
只要她向银车开口,只要她露出一点点的脆弱,银车a梦就会立刻帮她把问题解决,用她根本想象不到的方式。
明明现实是这样的无情又冷酷,偏偏这个家伙可以给人带来梦幻的童话般的经历。
但是,不能这么做。
并不是代价大小的问题。
也许她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未来,也许付出的代价就只是给他一颗糖。
她每一种可能都想得到,也觉得这些都会发生。
但是,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的。
可……
如果她真的不需要帮助……
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银车的病房里?
啊,答案很明显呢,之前就已经提到过了。
因为她是来这里,结束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