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姝刚进客房,便被人揽着腰抵在了门上。
“你现在手脚真是越发利索了,”陆乘渊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跑得挺快啊。”
温元姝侧头想躲,却被他摁住,只好无奈道:“大白天的,别闹了。”
“以前白天又不是没做过。”陆乘渊语气暧昧。
温元姝瞪了他一眼:“那是在家里,这是在客栈,能一样吗。”
这客栈人来人往的,而且也不如家里清静,只怕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听得清清楚楚。
夜里众人都睡了,倒也还好,可这大白天的,实在叫人难为情。
闻言,陆乘渊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又把手里的信给了她:“陈女官刚叫人送过来的。”
温元姝松了口气,接过信就打开了。
信的内容很简短,温元姝扫了一眼就看完了,打开另一张纸一看,只见是一张拟好了的告示。
温元姝啧啧两声。
陈女官办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利索啊。
发号施令这件事情照例是温元姝去做的,底下的人也依旧不敢怠慢,接过告示便开始忙着誊抄了。
那厢,楚王的进展也还算顺利。
他已经提前去地下钱庄踩过点了,这次过去,非常顺利地就站在了钱庄掌柜面前。
彼时,掌柜的正在柜台里坐着,他忙着低头算账,手上算盘噼里啪啦的,察觉有人过来,头也没抬便道:“借银子是吧,日六分利,你借多少?”
“日六分利?你怎么不去抢钱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家日六分利已经算低了!你去别家问问,日八分利也有啊!”
掌柜的说完,又在账本上记录下一个数据,这才不耐烦地看向来人。
结果这一看,掌柜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衫,庄稼汉模样的人笑着站在他对面,而在这庄稼汉身后站着的就不是普通人了。
那些人个个身高八尺,宽肩窄腰,身着绣衣,腰佩横刀,一眼看过去便是威仪十足,杀气腾腾。
而此时,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钱庄掌柜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乍一抬头看见这样的阵仗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稳定下来。
掌柜看了楚王一眼,随即冷哼了一声:“干什么,砸我的场子?当我是吓大的?倒是你,找这么多中看不中用的过来给你撑场子,也花了不少银子吧?”
掌柜的一拍手,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打手从后头走了出来,往前头一站,个个跃跃欲试。
“行了兄弟们,东家养着你们,现在,是你们该回报的时候了!别给东家丢人!”
“是!”
壮汉们齐齐大吼一声,便抄起武器冲上前去。
绣衣卫也不甘示弱,也都拔刀应对。
他们训练有素,彼此之间还有配合,在他们面前,地下钱庄引以为傲的打手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很快就被堆成了一座小山,血甚至都把院子糊满了,一眼看过去颇为吓人。
不过绣衣卫们都是看惯了这一幕的,各自波澜不惊地把横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即动作利落地收刀入鞘,重新站回了楚王身后。
绣衣卫一站过来,楚王的胸膛都又挺了几分。
他看着对面身子抖似筛糠的钱庄掌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阴森的微笑:“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说,那些劳什子的借条,你烧是不烧?”
“你、你……我……”
钱庄掌柜结结巴巴的,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楚王不耐烦了,眼睛一瞪:“你要是不烧借条,我就把你给烧了!自己掂量掂量!”
“我、我、我烧……我烧还不行吗!”
“那就赶紧的!”
眼看着站在他身后的绣衣卫又把手按在了刀柄上,钱庄掌柜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群煞神是谁招来的!
钱庄掌柜不敢怠慢,连忙叫人去把存着的借条都给搬过来了。
搬借条的也是地下钱庄的人,要说打人的场面,他们见过不少,可如此血腥残忍的还是头一回,一个个走起路来东摇西晃的,把箱子往绣衣卫面前一扔便拔腿就跑,生怕走慢一步,自己也成了这群煞神的刀下亡魂。
借条到了,绣衣卫贴心地准备了个火折子。
钱庄掌柜颤巍巍地把火折子接在手里,看着面前这几大箱的借条,却是迟迟下不去手。
这一箱一箱的哪是借条啊,分明是真金白银啊!
这要是一把火烧了,就算眼前这些人放过他,那他东家也不会放过他的!
横竖都是一刀,掌柜转头看向楚王,试图打个商量:“这位贵人,其实说白了,我也是替人办事,眼下我就算是把这东西烧了,但是只要背后的东家还在,人家随时都能再开起来不是?”
楚王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起了兴趣:“那你的意思是,你是想告诉我们点消息了?”
掌柜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不瞒贵人您说,我这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没办法了才来替人办这样的事情的,我这要是把背后的人说出来,贵人能不能对我网开一面?”
掌柜的搓了搓手,做足了老实人的模样。
楚王看着他,心里却是冷笑了一声。
这掌柜刚刚一拍手就能把钱庄里所有的打手都叫出来,可见是个正儿八经说得上话的。
这会儿想起来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了,早前逼着人家卖儿卖女,还要杀老鳏夫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诚然,能来这儿借银子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人,但冤有头债有主,债主死了又没给家人留下什么可继承的遗产,那自然就身死债消,哪有还紧追不放的道理?
不过这掌柜说的也对。
抓一个掌柜没什么用,只要东家还在,人家再开一个也不费什么功夫。
楚王心中百转千回,不过到底是皇室出来的,面上一分一毫都没有显露出来,反而还显得有些意动:“你说来听听,若所言为真,我就对你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