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温元姝到底是伸手接过了那封帖子。
二人一起回了卧房安置下来。
本来都已经准备就寝了,陆乘渊却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我得去岳丈那一趟,元姝,你先睡。”
既然他是在自己家里活动,那温元姝自然点了点头,也没专门等他回来,一觉安安稳稳直到天亮。
次日一早,陆乘渊如往常一般早早地起身,利落地收拾妥当之后,去了顾星瀚的院子。
顾星瀚是他的师弟,跟侯府众人也有交情,不过依旧是外男,住的地方在外院,陆乘渊顺路过去的时候,顾星瀚也才刚刚起身,一身的酒气都还没散去。
抬眸见陆乘渊过来,顾星瀚的脸色顿时就臭了:“你来干什么?”
一大清早的,宿醉未醒本来就烦,这晦气还找上门来了!
陆乘渊并不在意他的语气,只道:“昨晚上不是你哭着求着要跟我去绣衣卫府衙历练吗,怎么,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我?”顾星瀚瞪大了眼睛,“我哭着求着,要跟你一起去?!”
他疯了?
“是啊,”陆乘渊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还是在饭桌上,当着我岳丈岳母的面,怎么,你真不记得了?”
“我……”
他连温衡和温老夫人都搬出来了,顾星瀚眨了眨眼,茫然了。
不是,他好好儿的求陆乘渊干什么啊?!
他不是已经跟温衡商量好,要去大营的吗?
顾星瀚狐疑地看向陆乘渊。
陆乘渊也正看着他,脸上一脸严肃,一点笑意也没有:“本来岳丈说要带你去大营,结果你觉得绣衣卫威风非要跟着我一起去,不答应你你就又哭又闹的。”
“还当着元姝的面。”
随着陆乘渊最后一句话说完,顾星瀚身子微晃,竟是直接后退了一步。
丢脸就丢脸,还在温元姝面前丢脸!
一时间,顾星瀚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陆乘渊一眼,随即匆匆换了身衣裳出去。
这厮没准是在说胡话蒙他呢!
他得找旁人问问才行!
他一路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陆乘渊悠闲地跟在他身后,眼底闪过一抹恶劣的笑。
顾星瀚一路走到正厅,便见温家父子三人正往外走。
对上温衡的目光,顾星瀚正想问问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却听温衡先开了口:“绣衣卫府衙不是一般的地方,京城里多少人挤破了头也进不去,星瀚,你一身本事,又得了机会,可要好好把握住,跟在你师兄身边好好干才是啊!”
温天明也连连点头附和:“就是的,你们师兄弟二人可得**协力才行!”
说完,父子三人就先走了。
顾星瀚脚下生根,像是直接钉在了地上似的。
连温衡都这么说了,那想必陆乘渊说的,都是真的了?!
顾星瀚一副要裂开的模样。
在他身后,陆乘渊眼底闪过一抹狡诈的笑意。
但是对上顾星瀚的目光,他瞬间收起笑意,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甚至还有些疑惑:“你看着我干什么,衣裳都换好了,赶紧走啊!”
说完,陆乘渊就抬步先行离开。
顾星瀚拍了拍还不甚清醒的脑瓜子,下意识地抬步跟上了。
——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停在了侯府门前。
晋王妃穿着一身浅黄的长袄配一条栀子色的织金马面,虽然也带了装饰的饰品,但是这样一身相比于她的身份,还是显得有些朴素了。
在门前下了马车,晋王妃径直进了正厅。
这时,厅里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温元姝也已经在等着她了。
在看见晋王妃这身打扮的一瞬,温元姝心里就有了谱。
看来,晋王妃今天过来不会为难她。
果然,晋王妃走进厅里,直接扶住了正要行礼的温元姝,道:“在你自己家,就不要这么多礼数了。”
温元姝也不再客气:“王妃请坐吧。”
二人落座,晋王妃一抬手,柳嬷嬷等人就带着礼物走上前来了。
“这些东西啊,都是我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珍藏。”
温元姝朝着那些礼物看去。
古董瓷器,名家书画,甚至还有书法孤本,都是有市无价,珍贵异常的物件。
晋王妃眼中还有着淡淡的不舍,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又被她自己收敛干净:“不过这些东西跟着我,我也只将他们存放在库房里,倒是受委屈了。”
温元姝收回目光,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可我家里人都是练武的,这些读书人的东西拿到我家,未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东西不管怎么用,总之价值摆在那里,”晋王妃笑着道,“留着观赏也好,变卖成金银也罢,总之,都不算辜负。”
两个都是聪明人,话虽然还没有挑明,不过态度是已经摆上来了。
“王妃特意过来一趟,究竟是所为何事,还请王妃明示。”
晋王妃笑笑:“街上的流言,元姝可知道?”
温元姝微微颔首:“背后之人那么大的手笔,把这流言传得我二哥哥都知道了,我怎会不知道呢。”
晋王妃又是低笑一声:“想谋一条生路,自然是要用尽浑身解数的。”
“我如今的境遇,你也曾遇到过,所以,你是能与我感同身受的,是吗?”
晋王妃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恳切。
对上她的目光,温元姝并不躲避,反而微微颔首道:“自然。”
晋王妃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是能感同身受的,那接下来的话,自然也就好说了。
“可我连那么久远的事情都记得,自然也没有忘记王妃早些时候做的那些事情。”
听了这话,晋王妃本来微微放松的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静了半晌,晋王妃苦笑一声:“昨日我还跟魏王妃说,为了一个男人,真是蒙了眼了。”
“谁又不是呢。”
温元姝叹了口气,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她摆架子,而是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立场,但事情是自己做下的,就得自己为这件事情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