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阳光大床房内。
不过原先房间的两人只剩下了一位。
沈柚穿着崭新的睡袍,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房间的灯光已经全部被她给关掉了,只留下了她面前的这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她其实早就有些困了,但她现在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做完,所以不准备去睡。
沈柚低头注视着酒店房间内自带的黑皮本,看着上面素净的纸张,嘴角扬起。
她现在挺开心的,毕竟周青已经回去了,她也没有必要去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而强装开心,现在她的开心,就是开心。
原因是在她洗过澡出来后,发现周青还坐在沙发上等她。
当时她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他的回答——我不想让你洗过澡后看不到我,怕你乱想,觉得你亲眼看着我回去会安心一些。
虽然他花心了一些,也贪心了一些,但他真的有很用心的在对待自己了。
只是沈柚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她自己也想了好多,其实在今天一早到晚上,和前天在礼堂的时候,她对此是真的感到不能接受。
哪怕在咖啡馆时,傅诗予对她说了那些话,她也觉得接受不了,和做不到。
可在烂尾楼时,听完薛蔓和她讲的那些话,再被青哥搂住问自己冷不冷,到最后她答应下来。
她才发现,原本觉得那么难的事情,其实到底也只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
青哥真的好贪心,可自己也是。
他不甘心放弃自己,自己也是同样不甘心放弃他,一切都还未开始,怎么舍得离开,又怎么能离开呢。
当不过,心酸、发苦也是真的。
但想想傅诗予比自己提前知道那么久,自己又有些高兴,因为这样按照时间来计算的话,她是怎么都要比自己心酸的次数多,时间久。
好像自己在这方面也赢过她了。
其实到现在为止,沈柚她自己还是觉得薛蔓所讲的那些是错误的,但她也觉得是有道理的。
各人、各事、各物都在竞争,傅诗予像是给她上了一课,那她自然也要争回来。
而且既然她都可以坦荡的跟自己讲,能容下自己,也只能容下自己,那自己也可以做到,毕竟又不是单方面的,哪怕不是双向奔赴,而是三向…
但想想只有一个对手,怎么也要比一群或明或暗的对手强的多吧。
在烂尾楼时她就想清楚了这些,刚刚洗澡的时候则又坚定了一些。
生活不是她所烦恼的数学题,数学题需要过程对,结果也对,但生活不是,从爸爸妈妈的经历看来,哪怕过程有些许错误,但结果对了也是可以拿到高分。
自己再剔除一些他们的错误选项,怎么就拿不到高分呢?万一到最后过程也对,结果也对呢?
总之自己真的不想对青哥交白卷,自己可不想在多年以后,想起来这时就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试试去做对他。
因为在想过那些后,她就发现,那是比自己知道青哥和傅诗予在一起后,还要浓的心酸,而且还多了一些很强烈的懊悔。
完全没有现在选择接受下来,来的轻松。而且最困难的已经过去了,后面怎么想都会更轻松吧?
沈柚胡思乱想间,她面前的横线白纸上就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可爱小字。
周青的名字,生日性别,身份证号等等一切信息,哪怕鞋码和衣服尺码都赫然在列。
沈柚略微歪头,认真的看着纸上面青哥的详细信息,默默在心里对比着,随后在他名字上画了个圈圈,带出来一个箭头符号,落笔写下——负责、担当、花心、臭东西(小猪头)!
沈柚双手抱胸,神情与周身的气质在此刻像极了一位智者军师。
和妈妈讲的之前老爸的情况差不多呢,但怎么总感觉还是青哥要更好一些?
嗯!这也是好事!毕竟…虽然不想承认,但傅诗予确实对他也很好的…既然这样他都没有因为傅诗予而放弃自己,那他以后肯定也不会因为别人而放弃自己的!
自己在这一点好像也没输诶!
有责任就好,有这个前提条件在,那就代表着生宝宝计划通!这可是保底牌,就像魂斗罗里的第二条命!
那该怎么生呢?什么时候生?
妈妈好像讲的是在毕业后…会不会太晚了?可如果早一些自己还是学生呢…
诶?在大学结婚生宝宝好像会加学分诶!
他有没有和傅诗予去做那种事情呢?
哎呀!好烦!讨厌死了!
想到这,气的沈柚当即就在纸上画了个巨大的卡通粑粑,随后把中性笔胡乱地一扔。
可算知道妈妈当初为什么要打老爸了,我也好想打他!但动手打人就是不对的,而且妈妈下手也太重了,我可不想把他打跑…
轻轻的打应该行吧?踹他屁股…
不行不行,直接动手打也是不对的,轻轻的也改变不了什么…
诶!自己可以装作睡觉不老实的样子!生气了就趁着他睡着,偷偷地把他给踹下床!
嗯!这个行!
梦游打人,总不能讲我是故意的了吧?
对,去看一看他们是怎么梦游的,不要到时候露馅了…
………
回家的路上。
周青将车窗开到最大,试图用晚风来抚平一下自己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脏。
今天够糟糕的,可他不后悔,俗话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自己已经算是兼得了,那相应的后果承担也没什么。
都是应该的,老爷们顶天立地,敢作敢当。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伤春悲秋的完全没有必要,乱点就乱点吧,慢慢处理。
而且既然已经花心了,那就花到底,总之谁也不能跑了才是,要不然不就白费了嘛。
周青胡思乱想着,越想心情越平复,但心脏相反的也越跳越快。
真是莫名其妙。
周青有些不习惯这种感觉,见吹风也没用,他便将车速放慢一些,调出来系统历史提醒,查看起来。
但他现在可没有以往的耐心,只是粗略的查看着。忽略掉沈柚被系统绑定为二老伴、获得与傅诗予同样的待遇、还有各种现金奖励与系统的不正经提示,很快就来到了最后一条。
【通过系统检测分析,可以预估宿主你这位下流老头,在接下来的时光中,将会经历较长一段时间的修罗场生活。】
【想想六十岁的宿主马上要过的养老日子,本系统就觉得特别刺激,现特此激活——今天还未被柴刀奖!】
【只要宿主每在今后的修罗场生活中,存活下来,在每日零点时都可以领取当日的柴刀奖励:元!】
【加油啊下流老头!请在修罗场中欢乐的养老吧!本系统与你同在哦!么么哒~】
周青:…
他现在这会儿真的懒得理它,修罗场,还欢乐,这俩词是能放在一起说的吗!
算了,修罗场就修罗场吧,毕竟佛曰:哥们你特娘的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再按照相对论来说,年纪轻轻身价过亿,有钱,有颜,有身材,还有社会地位,拥有多个女朋友这种苦难怎么想,都该是自己应得的。
周青心念一动,将系统历史提示关掉,不知不觉间就到达了小区。
将车停在车位上。
周青下车走向楼道口,深呼吸一口气,扫脸进入,乘坐电梯上楼。
很快来到家门口,周青在外面换上拖鞋,因为是电子门锁,没有猫眼,所以他也没办法判断傅诗予是不是睡着了,他只能将动作放轻。
小心的输入指纹,门锁传来机械的转动声,下一刻,一道光线就从门的缝隙中照出来。
周青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轻轻的开门,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响声,走进屋里。
客厅大灯明亮,就见傅诗予穿着一身吊带睡裙,手里拿着一份盛满了金黄色小炸鱼的餐盘,蹲在客厅角落的猫爬架旁,正喂着小三花。
见她也没什么反应,也没回头看自己,仿佛没发现自己一般,周青一时也不敢开口说话。
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她把餐盘又放到一旁,抓着明显是想朝他跑过来的小猫,喂着炸鱼。
等一条鱼喂完,周青有些难捱,忍不住出声道:“我回来了…”
其实傅诗予早就通过客厅阳台玻璃的门折射看到他了,只是她故意没有去理。
这时见他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傅诗予才快速收起脸上从之前听到他开门声,就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冷脸看去。
傅诗予道:“不是跟你说了,你今天不要回家吗?”
周青身体僵了下,随后反应过来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再瞅她一眼,默默的转身出门,并将房门关上。
他的行为明显让傅诗予愣住,在缓了一下后,就面露着急的快步走到门口。
她刚将手搭在门把手上,下一秒也不知想到什么,便快速收回。
傅诗予用力地咬了下自己嘴唇,泛起白色,随后脚步沉重的走向沙发坐下,满面纠结。
客厅内钟表的声音清晰入耳,吵的傅诗予倍感心烦,她用力挤着自己的指节,俏脸上浮出一抹懊悔…
不知想了多久,傅诗予刚要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耳朵就很灵敏的再次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回头看去。
房门再次被打开,周青也同样再次走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会儿,周青挤出一抹笑来,对她晃晃手机,解释道:“现在零点了。,第二天了…”
傅诗予这下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她快速捂嘴转身,似乎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笑。
周青还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傅诗予没让他等太久,压住笑后,抬手将脸上刚刚随着笑一起洒出的点点泪花抹去,站起身看他,道:“你怎么不在那陪她?”
“没有…”
“她没有留你在那?”傅诗予绷着脸,皱眉问道。
周青挠了挠脸,“我不能不管你…”
傅诗予霎时又是一滴清泪在脸上滑落,但还是被她快速抹去,继续冷着脸快速说道:“我在问你问题,她没有让你留在那陪她吗?”
“留了。”
“那你还为什么要回来?”
周青上前一步,又停下,“我不想让你自己带着气过一夜,对不起…”
“你不要说对不起,我在问你,她是不是留你了!”
“是。”
“她留你了,可你还是回来了,对吗?”
“我总不能真的不回家来找你吧。”
傅诗予的眼泪这下再也抹不干净了,哽咽道:“谁的家?”
周青来到她身边,想替她擦泪,但被打开,低声道:“我们的家啊,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总要回家的…”
“我们指的是谁?”
“你和我啊。”
“说名字!”
“傅诗予和周青。”
‘啪!’
傅诗予用力在他胸口打了一下,哭腔道:“你还知道回家啊!我再问你!这个家以后会有别人吗?”
周青想了想,道:“这里只有咱俩。”
傅诗予抿唇用力点点头,伸手摸上他的脸颊,“这就够了,你吃饭没有?”
“吃过了…但没吃饱…”
“没吃饱就饿着吧,家里今天没做你的饭。”说着,傅诗予推开他,走向卧室,“一身味道,臭死了,赶紧洗澡去,自己洗干净一点,多搓几遍,不然我不让你进屋。”
周青知道她说的多搓几遍是什么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什么也没做。”
傅诗予脚步停下,回头看他,“那就快点冲一冲,但要好好漱口,待会我会检查。”
“知道了。”说完,周青朝浴室走去。
傅诗予开口叫住他,认真补充一句:“老公,我可是知道你是什么量的,你最好不要骗我!”
周青无奈,“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以后做了我也要知道。”傅诗予瞪他一眼,转身回屋,“你冲快一点,不然我该困了。”
“知道了。”
随后周青走进浴室,傅诗予也缓缓关上卧室房门,靠在门上…
她抬手捧住自己心口,原本一直刻意绷着的俏脸彻底放松,低声喃喃笑道:“知道回家就好…”
“知道回家我就不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