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丢下我。
清潋的话没有说完,姜悬珠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姜悬珠此刻都是庆幸,还好,还好,自己关键时刻清醒了过来,清潋平时看着清清纯纯的,没想到花样这么多,差点让她把持不住。
姜悬珠这么一想,害怕自己待下去会发生些什么更深入的事情,于是冷漠道,“我去看看明挽。”
说完便不顾清潋的哀求挽留出了门。
清潋勉强用衣裳盖住身体,挽留的手还停留在半空,眼里是猩红一片。
今天是她们的成亲之日啊,她就这么抛下了自己。
他的心剧烈跳动着,心中尽是对明挽的嫉恨与杀意,还有一片翻山倒海的难过。
姜悬珠匆匆跟着明挽身边的下人来到了明居轩。
她到了先是喝了杯凉茶,压了压自己身体的火才问,“明挽呢?他怎么了?”
她心底觉得这应该是明挽为了争宠使出来的手段。
但下人的回答让她又不太确定,“明公子他晚膳后一直呕吐不止,脸色也格外难看,又不肯在小姐大喜的日子请大夫,奴也是见公子实在瞧着不好了,才大胆去请小姐。”
姜悬珠一听,便着急进了内间,见到了苍白着脸色躺在床上的明挽。
他只着一身里衣,面色白如纸,唇色也淡极了,此刻眉头紧锁着,闭着眼,正不安的睡着。
姜悬珠摸摸他的脑袋,好像还好,没有发烧。
“去请大夫,用我的名义。”
姜悬珠不放心,还是让人去请了大夫。
待大夫赶来后,给明挽把了脉,然后一脸喜色道,“这位公子是喜脉,已经有孕一月了。”
姜悬珠一喜,明挽居然有了,算算时间,那不是她们第一次时有的吗?
她可真厉害。
姜悬珠马上又问,“那他怎么这么难受?可是胎儿有异?”
大夫道,“公子此前受过伤,加之近来情绪低沉,郁结于心,才导致孕中反应过大,只要保持心情平和,按时喝保胎药就无虞。”
姜悬珠连连点头,对呀,明挽当时还给自己挡伤来着,没想到这孩子如此顽强,现在想想都心惊。
“那你快去开药吧,什么药材府中都有,只要能保住孩子。”
说话间 明挽也迷迷糊糊的醒来。
他先是抓紧了悬珠的手,在听到自己有孕后,更是不可置信。
大夫下去抓药了,明挽紧紧拉着悬珠的手,小心问,“悬珠,我真的有孩子了吗?”
姜悬珠也高兴,这可是她第一个孩子呢,“是,明挽,你有我的孩子了,你放心,大夫一定能将你养好,你可一定要好好生下我的第一个孩子。”
明挽摸着自己肚子,眼中是止不住的欣喜。
当夜,清正轩也收到了明挽有了身孕的消息。
清潋的随侍红枫满心愤懑,“主子,大小姐也太过分了,今夜可是你们的洞房之夜,就这么丢下您去来一个贱侍房中,把您置于何地啊!”
“闭嘴。”清潋往日和善的小脸阴沉着。
红枫忍了忍,将对大小姐的不满咽回肚子,又想了想道,“主子,如今那位有了身孕,又这么得大小姐喜爱,要不要我去……”
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清潋心中蠢蠢欲动,但他知道,不行。
这是姜家的长孙,是姜先安的第一孙辈,他要是动手,就算悬珠还不识得是自己所为,但姜先安肯定能猜到。
姜先安必定也是在乎悬珠的第一个孩子的。
若是姜先安在悬珠面前透露出什么,那自己在悬珠心中的形象就全毁了,悬珠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清潋将这个想法埋回心底。
但他不可能继续任由明挽这么得意下去。
几息之后,他终于拿定了主意。
第二日,明挽有了身孕这件事就传遍了全府。
宋氏忍不住拉着姜秋珠唠叨,“她都有了孩子,家主肯定更加看重她了,本来我的秋儿就不受重视,这下更落一步。”
“不行,为父也得赶紧给你相看人家,不能轻易被你姐姐比下去。”
姜秋珠被唠叨得烦了,忍不住道,“姐姐比我大两岁才成亲,我还不着急成亲呢。”
宋氏又念叨有夫家帮衬的好处,若是寻得一家有力的夫家,还怕压不了姜悬珠一头吗?
姜秋珠听得耳朵疼,满脸都是不耐烦。
而姜先安听到自己有了孙辈的消息,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好啊,好啊,那个明挽还算争气,这么快就有了。”
不过马上,姜先安的又警惕起来,“清潋那边什么反应?”
听到清正轩安安静静的,并无过激反应,姜先安还是不放心。
按殿下对悬珠那副痴缠模样,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嫉恨而害明挽的孩子。
为了自己的孙女,姜先安赶紧派了两人去保护明挽的安全。
今日是姜悬珠和清潋婚后的第一日,尽管府里热烈讨论的是明挽腹中的孩子,但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姜悬珠一早便来找清潋,陪他一起去见各位长辈。
清潋未施粉黛,打扮十分清爽,只是眼底有着青色。
两人并行去主院,途中相顾无言。
姜悬珠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在新婚之夜闹出侍君有孕,实在有些打清潋的脸,而且她还逃了新婚之夜。
清潋倒是整理好心情,贤惠道,“悬珠,听说明晚有孕了,我作为正夫,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姜悬珠见他没有指责自己,还这么善解人意,也松了一口气,主动的牵起他的手道,“那就有劳清潋了,明挽他孕中反应较大,所以昨晚的动静才大了些,他不是有意的。”
听到她为别的男人向自己解释,清潋心里发痛,但还是点头浅笑应下。
来到主院,此刻别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姜先安和宋氏坐在上首,下面坐着姜秋珠和几位庶弟。
至于姜先安的侍君们,是没资格来这样的场合的。
姜悬珠和清潋给姜先安和宋氏敬了茶,清潋改口得了红封,接下来清潋还得给姜秋珠和几位庶弟送礼物。
姜悬珠一共有三位庶弟,长得各有各的好看,主要是姜先安的侍君们都是貌美的。
不过姜悬珠和他们不熟,只与经常和自己跳脚的姜秋珠熟悉一些。
见了礼后,其他人都退下,姜悬珠被姜先安留了下来。
姜悬珠如今是春风得意,娇夫美侍在怀,还有未出生的孩子。
姜先安见她这副得意样,摇了摇头,正经道,“都说成家立业,你如今已成家,往后不可再如以前一般荒废。”
姜悬珠对这类鸡血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这辈子打定了主意要啃老。
她作为姜先安的嫡长女,姜府的大半财产都默认是她的,够她潇洒了,她才不想用功。
姜先安见她这副赖皮样,忍不住沉下脸道,“我这次可不是和你说笑的,我已为你联系好,三日后你便出发,去清河书院读书。”
姜悬珠得意的神色一滞,她不可置信的指指自己,“母亲,我可是才成亲,你这就要赶我走了?”
没有这样的吧?
姜先安说起这个就烦,又瞪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让你对清潋好点怎么不听呢?”
新婚之夜去了侍君房中,姜先安现在都庆幸殿下对悬珠的情根深种,不然悬珠这做法分分钟人头落地啊。
为了让自己少提心吊胆,她得让悬珠离明挽远些,免得又做出得罪人的事。
她道,“清河是清潋老家,也是你父族,你带上清潋一起去,祭拜你父亲,另外你读书他能照料你生活,也当做是回门,结交一番你清河那边的亲戚姐妹。”
见母亲这是打定主意了,姜悬珠急了,“那明挽呢?他如今有孕,可不宜奔波。”
姜先安理所当然道,“他当然得留下,好好生下这一胎,待年节时你便能回来见到他了。”
“母亲……”
姜悬珠还想商量一下,姜先安就一锤定音,“好了,就这样,没得商量,你回去让人收拾东西吧,清河离京遥远,东西要备齐。”
姜悬珠脑子混混沌沌的回了自己的长鸣院。
真是离了谱了,她都二十岁了,孩子都有了,还非得逼她去书院。
姜悬珠烦躁的来到清正轩,告诉了清潋这个消息。
接下来远行的一切事宜由清潋负责,她负责混吃等死就行了。
不过姜悬珠又跑了一趟明居轩,告诉了明挽这个消息。
面对即将和心上人分别的情况,两个人都是一脸伤心,然后抱头痛哭。
该交代的都交代后,姜悬珠就回书房收拾一些书本了。
单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心里舒了一口气。
他原以为在书房伺候会很容易见到她,没想到姜悬珠是个不爱读书的,书房就是个摆设。
这会见到人了,想到院中最近的动作,小姐要带着正夫出远门了,单翎就有些紧张。
他不想一个人留在姜府,他想跟在她身边。
本来,单翎以为大小姐几番救下自己是因为看上了自己的容貌,他对大小姐也有着朦胧好感,辗转反侧了好几晚,想着该怎样自然又不太殷切的投入大小姐的怀抱。
没想到大小姐转眼就娶了正夫。
单翎难过了几晚上,以他原来的身份,自然是不甘居于人后。
可他一颗心都落在了拯救他的神明身上,况且以前那些身份已经离他而去,他现在就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异族奴隶,没人瞧得上自己。
他想,就算是为小姐的侍君,或许自己也是愿意的。
以前那些尊贵的生活自己该忘却了,父王已死,国家已亡,他没有能力做出任何报复。
他叫令羽,他该忘掉自己的的姓了。
书房,下人们在清点书籍,书房里都是家主给大小姐寻的珍籍,这次去清河书院必然是要都带上的。
姜悬珠坐在书案前,也在收拾自己常用的东西。
差生文具多,她没啥文化,但是用具倒是齐全,笔架上挂满了毛笔,狼毫、紫毫、羊毫,材质有玉管,珐琅,玳瑁。
还有各种名贵的砚台,端砚,歙砚,洮砚,澄泥砚。四大名砚都是她的珍藏。
其中端砚产自南方地界,石质优良、细腻滋润,“涩不留笔、滑不拒墨”。
用手按其砚心,砚心湛蓝墨绿,水气久久不干。其纹理绮丽,是“群砚之首”。
歙砚产自歙州,故名。其色如碧云,声如金石,湿润如玉,墨峦浮艳。
洮砚其料取于洮州一带洮河深水处。石质细腻,纹理如丝,气色秀润,发墨细快,保温利笔
姜悬珠收藏了一块老坑洮砚,老坑洮砚储量最少、最难采集,也更加珍贵。
澄泥砚产于绛州,质地坚硬耐磨,易发墨,且不耗墨,可与石砚媲美。
这些要不就是姜先安给她置办的,要不就是她自己淘来的。
随便拿出一块都是价值千金,文人墨客都会争相追捧。
姜悬珠宝贝的把自己的珍藏收到箱子里,又从案桌下抱出一堆画轴。
这也是她的珍藏,每一幅都是名流真迹。
往后就是姜府落魄了她靠变卖这些东西也能活得滋润。
姜悬珠清点着自己的宝贝,又一件一件锁到柜子里。
身边不知何时覆上一个身影。
姜悬珠加快了自己的动作,把东西全部锁起来才抬头。
身旁是一个下人,手捧着茶。
姜悬珠也有些渴了,接过来想喝。
却不想这人像是没拿稳一样,茶杯便落下,茶水洒到了她的衣摆上。
姜悬珠眉毛压了压,刚想教训,就见人已经扑通一下,非常实心的跪在了她身前。
“小姐恕罪,奴一时手滑了。”
他跪下的力道有些大,听得姜悬珠都觉得膝盖疼。
她本想轻拿轻放了,可这小奴却是伸手覆到她腿上洇湿处轻轻揉了起来,似乎是想为她擦去水渍。
姜悬珠终于投下一个认真的眼神。
他跪着,双膝抵在她脚前,垂着头,只能看到乌黑的发。
令羽擦拭着小姐衣服上的水渍,可是水很快被衣料吸收并蔓延开,他完全是在做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