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
今日是桓衡宗重现收徒大典第一日，将维持十日。
迎接新年。
若唯还在沉睡。
莫湛玉从入定中回神，走近她榻边，坐下。
猫儿见状，从她怀里跳出。
那猫，一直都不喜欢莫湛玉。
夜里盗汗，她将被褥掀下身。
莫湛玉垂眼。
她今夜没睡好。
许是他的错。
若唯侧着脸，脖颈处未被遮掩。
微光拂过，白皙涩涩。
梦里荒唐的场景再次浮现于识海。
偏开头，喉结滚动。
为她盖上被褥，掖了掖。
“小唯...今日我会晚些回来。”
今日需集中神思，无法分出化身陪她。
她若调皮逗弄，他会在众仙人面前失了体面。
伸手拍拍她肩膀处。
她没醒，也没听到。
一声叹息。
银色身影消散。
不过多时。
若唯试探着睁开眼。
起身。
她听到了。
昨夜莫湛玉，确实吓到她了。
“呼。”
拂过脸，扇了自己几巴掌。
翻滚着被褥，踢起来，盖住，躺下，又睡了去。
一气呵成。
......
天谴殿主殿。
千万侍从严阵以待，为九宗之首桓衡宗重现收徒大典而做准备。
主座上，莫湛玉覆面银光栩栩。
银角晖晖，银丝缀华。
昨夜梦里疯狂，今日有些疲惫。
他极少入梦。
入定便是修炼。
昨夜...许是太累了。
些些后仰，靠在主座上，手肘撑在玉龙椅上，缓解疲乏。
众仙人跪伏于他脚下。
两排众座，准备迎接八大宗门宗主。
而洛银川，与他同座。
是莫湛玉命令。
并排而坐。
殿内喧哗吵闹，各派宗主还未到。
他桓衡宗如今，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
“神尊，我看你今天得坐上一整天，估计还说不上几句话，那些人七嘴八舌都给你说完了。”
祸汐靠近莫湛玉身后，捂着嘴往他耳边吐槽。
忽地，一桓衡宗小儿侍从来到莫湛玉身前，鞠躬着将名册呈上。
“神尊，只有两派宗主到位，分别是华缘宗傅霖上仙，和散宗白塔宗云溪上仙...哦，还有一个山派，叫泷晏。其余宗派宗主早已历经千年更迭，年轻一代宗主许是并不知您名声。”
太过傲慢，他人间口口相传盛名甚至都比那些仙人可信。
这就是他献祭自己换来的太平盛世？
甚至得不到些许尊敬。
有些自嘲。
莫湛玉拂袖，将名册收下，大掌长指回流转动，名册随之翻滚。
挥袖起身。
凌冽如眸，银甲胄相。
肩处银甲琉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震颤之声。
响彻整个桓衡宗。
整个天谴殿内众仙人以及侍从子弟全部停滞，抬头向高台主座上的银光看去。
万人匍匐。
仿若时空停滞。
只能听见他净何神尊甲胄淋漓之声。
祸汐随之呈上大洲地图，滚向天谴殿大殿玉地。
“神尊，请。”
祸汐行礼退下。
银甲震颤，琉璃响彻。
净何神尊抬手，指尖聚光，直指大殿万人。
覆面邪兽怒颜更甚，化作游龙。
忽地，银光乍现，银龙神相穿透整个大殿，直至天上云霄，风卷残云，发出巨大震动，整个桓衡山脉随之颤动。
天梯沿途火焰瞬间覆灭。
净何神尊垂眼。
眸间凌冽。
大殿主堂出现数千座光柱。
万人哗然。
声音太吵，净何神尊有些烦扰。
切齿伏起。
小指微扣。
瞬间。
所有人噤声。
有些人试图掰开嘴巴，但都无济于事。
数千光柱隐约浮现人形轮廓。
“哗！！！”
净何神尊收回手，拂袖摆去，背身走向主座屏风后。
银甲震颤消散。清脆甲胄之声淡灭。
白雾散去。
噤声解开。
众人惊呼。
“是永和宗宗主！”
“那不是气澜宗宗主和莫云宗宗主？！”
“怎么回事！？”
“是神尊做的吗？！”
“凌霄宗宗主！？还有他的左右护法？”
“白莲宗宗主？那人间绝色也来了！？”
“我怎么到这来了？！”
“何事唤我？”
“何人法力如此高深，竟能在不知不觉中将我强制召唤于此？！”
“怎么回事？！”
“......”
匍匐于天谴殿的万人和被召唤至此的宗门宗主此起彼伏的声音。
......
屏风后。
“师兄？搞这么大阵仗呢？这么粗鲁？”
洛银川早就放出消息于各大宗门，受邀宗门无一回复，都认为他净何神尊是千年传说，不过是鸿门宴。
洛银川伏在案前。
若唯坐于他对面，神情紧张。
？
冰释前嫌了？
这两人居然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下棋。
若唯下一子黑！
“小唯...你醒了？”
穿着银甲高大的男人缓过神来。
莫湛玉停顿，将覆面摘下，刚才有些怒颜，没注意她的气息。
此时已是巳时，平常这时候若唯应该在皆沂殿睡觉。
她得睡到午饭时间才醒。
“好，一二三四五。一把五个，你继续。”
洛银川催促着若唯下子。
两人面前放着一大串棋子。
把围棋当五子棋了？
“这把绝对是我的。”
若唯有些焦急的又印下一子黑。
若唯抬头看去。
“师尊，你忙你的。我跟你师弟来几把。”
洛银川抬头，不爽了。
“诶嘿，怎么说话的，我不是你大爷祖宗也得是你师叔！”
莫湛玉释缓神情，覆面化作飞雾。
走近若唯一侧，坐下。
银甲消散化细烟，银丝缀华服落蒲。
靠在若唯身后，伸手扣住她臂弯，想将她拉进怀中。
若唯仿若应激，一个激灵闪身躲过。
昨夜的他，确实吓到她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赢了马上就赢了。”
若唯朝莫湛玉摆摆手，掩饰心中慌乱。
高大的男人坐下，即便留着些些间隙，也能将她裹在他的气息里。
莫湛玉学着她的样子，耸耸肩膀。
垂眼看向她耳根。
“不用我帮忙？”你又要输了。
莫湛玉伸手举起茶盏，灌上一杯，放置在桌角。
洛银川有些无奈。
“你俩好了没？赶紧的！”
若唯慌张，看向桌上茶盏，举起喝下。
她以为是莫湛玉给她倒的。
“嘿！那是我师兄喝过的！”
洛银川大喊阻止，随之开始嘲笑。
“哈哈哈哈你这。”
“嚯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若唯更加紧张，朝莫湛玉摇摇手，头低的更低了。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无妨，小唯加油。”
莫湛玉见若唯余光瞅他，他挑眉示意若唯回神。
再次转向棋局。
洛银川已然伸手作弊。
“你出老千！！？”
若唯怒吼。
这都什么事啊。
棋输。
做人也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