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义的一番话可以说是彻底将景洛一直以来的所坚信的都几乎颠覆了个彻底。
他愣愣的看着面前冒出一茬胡须的男人。
眼尾的褶子再加上整张脸上略微松垮的皮肤都足以看出他已然不年轻了,可那双微微带着浑浊的眼珠子却是精光四射。
“爹。”
他弱弱的唤出一句。
闻言景仁义一改先前的严肃,咧着嘴笑骂道“咋的,被你老子吓到了?”
随即他深深叹息一声才接着说道“从前你性子没个定数,让你知道太多万一嘴上没个把门的给老子秃噜出去,咱家可没人撑腰,圣上一旦对咱家起了防备之心就完了!
如今你是长进了啊,有些事,也该让你知晓了!”
景洛听完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不早了,明日朝会上你秉明此事后便莫要再插手,后续事宜除了圣上和二皇子吩咐,其余的你千万谨记别出风头可知道了?”
景仁义仔细叮嘱,见景洛点头应下后,父子二人才算是结束了此次谈话。
晚间。
景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枕着胳膊双目圆睁看着头顶的床幔。
老爹今日说出的话似乎就在耳边,任他如何想,也绝对想不到书里那个憨厚老实,一心忠于朝堂的景国公居然对皇家如此防备。
不过有句话他觉得老爹说的十分在理。
若是不作出毫无城府的表象,只怕是恒武帝早就该在登基后就肃清朝堂了。
其实景洛仔细想想早该察觉到蛛丝马迹的,恒武帝还未曾登上高位时,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心腹存在?
可为什么到如今只剩下老爹还在朝堂上屹立不倒?
自古帝王心术捉摸不准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恒武帝可能做了什么的景洛陡然感到身上一阵凉意传来,书里的景家看着极为得圣上看重,但这中间会不会就有恒武帝的手笔呢?
想到此处,景洛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既然这辈子的沈延之自出现在恒武帝面前后,就让他起了疑心去查沈延之的身世,那么也就是说书里那一世,恒武帝自然也是清楚沈延之是自己的大皇子!
所以后来书中男主也许并非只是他想的那般,因为觉得被冒犯而针对景家?
有可能,是有人授意?!
想到这个可能,景洛猛的从床上坐起身。
浑身的冷汗逐渐浸湿他后背。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便盘旋在他脑海中始终挥散不去。
如果换个思路来看的话。
似乎也能说得通了。
书里的男主自进京后不久便和圣上相认,但和这一世的沈延之一样,男主也因某种原因拒绝相认。
出于愧疚,恒武帝暗中给了男主许多便利。
同样的,也许针对国公府,就是圣上授意?
毕竟上一世的原身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在书里后期更是个人人喊打的存在。
并且那时候的二皇子成了个残废几乎闭门不出,也压根就卷不进党争中来,三皇子理所应当便成了恒武帝着重培养继位的人选。
所以,恒武帝极有可能觉得景家对皇家产生了威胁。
刻意借着沈延之的手,将景家铲除?
一想到这个答案。
景洛几乎就要坐不住。
他看书时也是觉得原身是个祸害,被男主一步步设计弄死不冤。
可老爹又犯了什么错?
不管是书里还是这一世,老爹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可一切都是为了家人考虑,也从来不曾做出过对皇家不利的事情。
为什么今天在御书房,圣上还要如此敲打他一番?
想到此处。
一道电流猛的的在脑海中划过。
剧情?!!
难道又是和先前一样是因为剧情的力量?
想到无形中会有一只手在不断拨弄,他顿时就觉得无力极了。
一次又一次。
总是在他觉得已经将剧情打乱,偏离了原先的轨迹后,突如其来的事实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一整夜。
景洛就这么毫无睡意的睁眼到天明。
翌日。
天蒙蒙亮时,小平子推开门看到穿戴整齐的景洛后还被他吓了一跳。
“少爷,您起这么早?”
景洛也是无奈的摆手道“快给我打盆水来,最好是凉水,你家少爷我要好好清醒清醒。”
昨夜他想明白事情后便怎么都睡不着。
直到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他才顿感困意来袭。
可今儿一早还得上朝,将百里临晔前来朝贺的事情在金銮殿上禀告,索性他也不睡了,起来穿好朝服就这么坐到现在。
困意汹涌而来,如今也没个咖啡让他提神。
最好的法子就是打盆凉水清醒清醒了。
别说。
这二月底的早晨空气中都还带着蒙蒙雾气,洗了把凉水脸果然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出门后,景仁义已经骑在马上等着了。
见状景洛还是选择坐马车。
等进了金銮殿后,父子俩对视一眼,景洛察觉到老爹眸中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点头这才各自回了队列中。
早朝向来都是枯燥乏味的。
一通例行公事的来回拉扯后,终于到了景洛。
“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得到准许后,景洛这才将昨日恒武帝已经看过的书信拿出,“蛮人部族新任草原王百里临晔前来我朝,不日便将抵达京城!”
说罢,常远公公立刻换上副严肃的小表情,步履匆匆的将书信接过送到恒武帝的手中。
朝堂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便被议论声覆盖。
“蛮人出了新王?从前不是叫什么百里云?这人难道是他儿子?”
“蛮人阴险狡诈,且身材魁梧不是个好相与的,此番前来说不得就有什么阴谋诡计,依我看呐,咱们不如就此将人斩杀,也好威慑周边小国!”
说出这话的人瞬间就被口水淹没。
“无知蠢货!”
“对,老夫都不知道你是如何通过科举入仕的,竟然能说出此种话?!”
一番攻击下。
成功将那人给喷的体无完肤。
默默缩着脑袋不答话,显然也是认识到了自己话说的有多离谱。
恒武帝目光虽是在看信,但眼角余光和耳朵却是时刻注意着周边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