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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西明白了。

他这小子。

居然想透过她的眼睛看见自己?

梵西给他比了比大拇指。

“厉害厉害,不愧是能被保送的人,脑子是有些神神叨叨哈。”

系统:“工作暂停,梵西我去接。”

越不周:?

虽然她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但是好像明白得不太明白。

是他的错觉吗?

梵西哈哈大笑起来。

爱笑的女孩运气好不好不知道,但是笑起来的梵西的确会有些得意忘形。

——梵西踩空了旁边的一个台阶,崴了一下脚。

没摔,梵西觉得也不是很严重,只是崴的那一瞬间,痛感过了一下就没了。

可是那一瞬间皱起的眉头让越不周担心,他说什么也要检查看看。

梵西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

啊,想起来了。

英国,泰晤士河,陈淮西。

梵西往周围看看,这里也的确有河,不过是人造河,窄窄的。

越不周的脸色比自己的还要难看,梵西想和他说点轻松的。

“我之前和陈淮西也是这样,也是在这样的午后,甚至连阳光都很像,我就是崴了一下脚,他就很担心,眉毛也和你现在一样,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以后都会有好报的……”

梵西越说越远。

越不周却没有如她所想的轻松起来。

梵西忍不住戳戳他的脸。

“你理理我嘛。”

越不周也很想理理她,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她。

天知道他有多想问问她,那次崴脚,到底和现在有多像,是不是像到,那时的陈淮西也想在落日下吻她。

好人?

陈淮西是?还是他自己是?

他们哪里会想要什么好报啊。

越不周想,他只想要她。

越不周的双手攀上她的双臂,霎时间紧握着,滚烫的温度传递到梵西的神经上。

她一抖。

发现越不周正在冷冰冰地盯着自己。

像个阴暗男鬼。

什么啊……她才刚接受这个小孩是阳光乐天派,好不容易才没有要捅死他的冲动,怎么这么快就变成阴暗男鬼了。

越不周扫视着梵西,从她惊恐到颤抖的眼球,到竖起来的头发,最后落在露出尖锐牙齿的双唇。

越不周的眼球也颤了颤。

不自觉地靠近,梵西的眼球却是越来越抖。

最后,几乎在越不周停止靠近她的一瞬间,梵西结结实实地,朝着他打了个喷嚏。

又一下,把他凿倒在地。

梵西搓了搓双臂。

“对不起哈。”

“我可能……感冒了。”

地上的越不周没有立刻起来。

“没关系,是我……冒犯了。”

几乎就在刚才,他真的想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向她讨要一个答案。

但是,不可以。

他只是慢慢靠近她,膝盖几乎贴在地上,掌心握着她的脚踝。

说真的,梵西觉得他现在更冒犯。

越不周抬头看她,“真的不疼吗?”

越不周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要不是梵西耳朵的确没有问题的话,她甚至怀疑他其实刚才还叫了“主人”。

毕竟,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真的很适合叫主人啊……

“真的,没事。”

梵西试着缩回脚,没能成功。

越不周低着头,发现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暗自用自己的手和衣袖,把她鞋子上沾到的绿色草屑擦掉。

一点一点地,擦掉。

梵西手在抖。

天啊……

一瞬间,脑子跟远古时代突然通上电了一样。

梵西眨眨眼。

伪小太阳,真阴湿男……

越不周阳光到让梵西觉得他脑袋上就顶着一个太阳,但其实拨开,是会下雨的乌云吧。

梵西吞了吞唾沫。

天杀的,这就是她丢失的饭!

越不周发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突然开始探究起来了。

越不周躲了躲,把自己的衣袖藏了起来。

他仰起脸,脸上依旧是暖洋洋的笑。

“小西,越晚越冷,我们回去吧。”

他背过身收拾东西,身后的太阳淹没于西山,越不周脸上的笑也失了点温度,变得阴冷。

梵西在他背后踢着小石子,等他把他的画布收起来。

一直踢,一直踢,直到那颗石子撞到越不周的后脚跟。

梵西也离他越来越近。

在越不周彻底把背包拉好的前一瞬间,一只手绕过越不周,在他的腰间和手臂间穿了过去,把手里的向日葵插进了他的背包里。

越不周侧过视线看向她的手,和她在身侧看向自己的笑脸。

“放好我的花。”

“好。”

越不周回头望向梵西。

她应该是笑着的,或许会在地上跳来跳去看自己的影子发呆。

但不应该像这样,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自己,嘴角挂着诡异的,不算笑的笑。

她说:“我学你的,像不像?”

越不周哑然。

梵西踩在台阶上,这让他们几乎是平视着看向对方。

越不周拒不承认。

“小西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吗?”

还装。

梵西歪头,目光自然而然错开他,望向窄窄的人造河对面的镜子。

公园是A市重点景区,仿的是苏式建筑,来这里拍照的人不少,为了营造一种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氛围,还摆了一个路边的理发摊子。

这里当然没有使用镜子的理发师,可是使用镜子的游客不少,所以这个镜子擦得锃亮。

真是太巧了。

巧到梵西能在镜子里看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果然是个阴湿男鬼。

落日,河边这个好位置当然是出片的好地方,不少人就等他们走开腾地方呢。

于是,梵西执起越不周往后缩的手掌,准备带他走。

可是越不周的手一躲再躲,梵西气笑了,抬眼看他。

可她听见他说:“脏。”

梵西跳脚:“你敢说我脏?”

越不周敢说是,她就敢在这里咬他脖子。

“是我脏。”

刚刚他拿手擦过她鞋子上的草屑和尘土。

是他脏。

是他脏,就算这样也想继续被她握住手。

哦——不是说她,那就好——也不好!

梵西拍拍他头顶上的那朵阴雨小云。

“那下次不要用手擦,笨蛋。”

梵西低声说。

难道干净吗?

她提起自己的脚尖,鞋跟抵在地上敲了敲。

她看见,她知道。

他无处遁形。

梵西看向觉得自己犯了大错的越不周。

眉眼低垂,嘴巴也抿了起来。

真是精彩的一张脸,委屈起来更带劲儿了。

她好歹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收紧他的手。

“走啦,妈妈要叫我们回家吃饭啦!”

梵西牵着越不周离开,梵西自己倒是轻轻松松,越不周却是要背着背包,没被梵西握住的手还要拎着画板,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孩身后。

连那朵向日葵都跟着在背包外一抖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