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对面的馆子里。
程大业坐在于中华的对面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并不是因为当学生的紧张，而是心虚。
脸上的血污已经被他在水龙头上清洗干净了。
不过却故意留下了一块没洗干净，假装把那里营造成了被对方打伤的假象，甭管像不像，这都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于中华其实平时还是挺节俭的，从他那洗得发白的西装跟脚上的皮鞋就能看得出来。
可他对自己的学生却很舍得。
大概是知道程大业是个父母不在家的留守孩子，所以这顿饭他点的菜特别多，两个人竟然点了三个荤菜，一个素菜，还有一个汤。
两人点了五个菜，在这个时代来讲真是一种奢侈了。
“大业，来，快吃！”
菜上来的时候，于中华还一个劲儿的招呼程大业吃，真是热情的把程大业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程大业挺感动的。
原本在想跟老师一起吃饭会不会尴尬，他甚至还在心底对方文博那个傻逼鄙视，想他为什么就要去把于老师喊过来，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啊！
但现在看着这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他忽然又觉得方文博实在太可爱了。
当然，这种事情也只能在自己心里想一想，要是让方文博知道了自己的这种想法，估计会杀了自己。
但让如此朴素节俭的于老师这样破费，程大业感动之余心中其实还有一点愧疚的，感觉有点对不起他。
“大业啊，最近是不是感觉心理压力挺大的呀？”
于中华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啊？哦，嗯，是有一点！”
程大业险些没反应过来，不过终究还是智商高，反应挺快，在反应过来之后赶紧点头说道。
“大业呀，虽然说高考很重要，但是人生还很长，等你以后出生社会了你就知道了，高考啊其实也不过是你漫长人生路上的一部分，所以我们要重视高考，但不能把他看成你人生的全部，你能明白老师的话吗？”
于中华突然看着程大业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
程大业一听就明白了，于中华这是真以为自己压力大，可能是心理上出了问题了。
在这个时代的老师，而且还是一名男老师，能够关注学生心理问题的，还真的是让程大业感到有些意外。
这充分说明于老师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老师，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的！”
程大业赶紧点头说道。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去解释什么，似乎这样的误会让他接下来请一些假，耽误一些时间会更方便一些。
“嗯，那就好！”
于中华欣慰的点了点头。
“于老师，你是不是最近总感觉到右边腹部疼痛啊？”
程大业随口问道，露出关切的眼神。
于老师的这顿饭不能白吃，他记得他们高中毕业之后，好像也就过了两三年这样子，于老师就走了，所以现在他决定要影响一下一些事情。
至于什么蝴蝶效应，都特么重生了还怕这个？
“你怎么知道？”
于中华吃惊地看着程大业问道。
“哦，我观察到你上课的时候，总会时不时的摸一下右腹那里！”
程大业随口胡诌道。
他自然不能告诉于中华，自己是重生回来的吧！
“哦！”
于中华点了点头，眼中却有一抹藏不住的感动，“是啊，我最近总感觉自己的右腹有点隐隐作痛，尤其是在生气的时候，就会更加明显。”
“是吗？”
程大业突然瞪大眼睛的说道：“于老师，那我建议你应该去外面的大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就像你刚刚跟我说的一样，人生路还长，工作也只是你生活的一部分而已，不是全部。”
于中华：“！！！”
他看着眼前自己这个学生，还真是觉得他了不起啊，刚学的道理就能这么快活学活用了。
只是以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于中华笑了，笑得特别的欣慰。
但程大业觉得，似乎自己这句话力度好像还不够，根本就不可能引起于中华老师的重视。
他得出大招才行。
于是顿了一下，他才又继续说道：“于老师，你可别小看这个腹痛的毛病，千万一定要去检查呀，我老家的大伯以前就是经常说右腹痛，结果最后去蓉城的大医院检查，查出了肝癌晚期，回来没多久就去世了，医生说如果他早来一年，那都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这一次，于中华一听果然面色立马就变了，果然再硬气的人在生死面前都无法淡定。
但很快他就掩藏了自己的情绪。
“嗯，我知道了，等把你们送毕业，我就去外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于中华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学生不是在诅咒自己，而是关心自己。
虽然这句话有点不太得体。
而坐在他对面的程大业这个时候内心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话于老师这一次八成是听进去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程大业觉得，自己这下应该也算是对得起老于的这顿饭了。
……
……
“于老师中午请你吃了什么？”
下午一到教室，方文博就揪住程大业问道。
一脸好奇。
其实在学生时代大家的想法都很单纯，并不在乎老师那一顿饭真的请你吃了什么，他们在乎的是能够跟老师一起吃饭这件事本身。
这是一种无上的荣光。
“嘿嘿！”
但程大业却是看着方文博嘿嘿一笑说道：“你猜？”
方文博：“……”
方文博还想继续追问，可忽然感受到了一旁一道冰冷的目光，于是他赶紧缩了缩脖子起身麻溜的让出了座位。
张爽阴沉着脸坐在了程大业的旁边，瞪了他一眼，才问道：“程大业，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了放学咱们要一起探讨数学题的吗？”
“嘿嘿！”
程大业嘿嘿一笑，算是回应。
中午放学的时候，他的确跑得比兔子还快，他知道这姑娘可不是要真找她探讨什么数学题的。
气氛有些凝固。
“来，让我看看，你哪里被他们打了！”
程大业原本以为两人可能要沉默一阵，不料下一刻，张爽就直接站起来用两只手把他的脸掰过来，一张脸凑得很近的，旁若无人的检查了起来。
教室里的同学目光在这时齐刷刷的就汇聚了过来。
卧槽！
他上辈子都还没这么被女人用双手捧住过脸颊呢，此时感受到那温柔的触感和那撩拨人心弦的洗发水香味，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滞了，大气都不敢喘。
这才什么时代？
这丫头这么猛的吗？
张爽生猛的行为把他都给直接整不会了，于是他就像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一样，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张爽对他进行仔细的检查。
教室的整个空间，仿佛再次进入了一种止境。
不过……
程大业觉得这种感觉好像还怪刺激的呢！
“嗯，好像没什么大事！”
一翻检查之后，张爽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坐回方文博的位置上。
“轰！”
直到这时，教室里才传来了一阵起哄的声音。
但张爽对此并不在意。
她只是继续看着程大业说道：“要不要我找我表哥帮你解决一下麻烦？”
“不用！”
程大业赶紧摇头说道：“于老师已经帮我处理好了！”
“哦，好，如果以后还有事解决不了，记得跟我说。”
张爽说了一句话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去了。
“嗯，好！”
只是程大业却是感觉自己的脑袋现在还晕乎乎的，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温柔的触感之中，甚至连张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他都没问。
班里的同学很快又归于平静。
班长李波却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哼一声，表示对此嗤之以鼻，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眼中的羡慕神色。
但没有人知道，此刻坐在前排的黄菲，在张爽坐回自己的位置时，她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
……
校园里的事件总是在学生中传得很快，不到下午放学的时候，程大业把扛把子李准等一帮人打翻的消息就已经在整个校园里传开了。
有好多学生为此甚至还专门跑到程大业高三的教室外，站在走廊上看他，大概是想看看他是何方神圣，居然一个人就把李准这个学校最狂的扛把子给干翻了，大多都是带着仰慕之情而来的。
甚至其中还不乏有一些低年级的女生也跑来凑热闹。
程大业似乎这才明白，原来没有手机和网络的岁月里，人们八卦起来其实更加的恐怖。
有的传言说他一个人打十几个，有的传言说他在社会上有大哥，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是何八的亲戚。
总之传什么的都有，听得程大业是哭笑不得。
不过他明白，自己打架的时候终究还是被人看到了，要不然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传闻。
而从这一天起。
程大业便成了平城一高的风云人物，而且还是一不小心的那种。
是的，他出名了！
不是因为成绩，而是因为打了那个同样是风云人物的学校扛把子李准。
传言太厉害了。
整个学校不到一个下午就全部沦陷了。
为此方文博甚至在上厕所的时候还专门审问他，“大业，他们说你一个人能打十个，李准他们全都是被你一个人干翻的啊，还有，你到底是不是何八的远房亲戚啊，现在整个学校都在传？”
程大业：“……”
一个打十几个这倒是真的，但那何八是谁啊，那特么可是现在整个平城地下势力的一哥，我特么要是能跟他有点亲戚关系，我能在校园里读到高三都还如此籍籍无名吗？
他一摸方文博的狗头，一笑说道：“文博，这你也信，你看到的，要不是你带着于老师赶过来，我可能就被他们打得不成人样子了，传言能信吗？”
“可是……”
“别可是了，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我可就惨了！”
方文博本来还想说他感觉那些混混都伤得很凶，而你却没事，但程大业根本就不给他机会，直接这样夸赞的说道。
“嗯，那倒是！”
方文博一听顿时高兴的说道：“老子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啊？”
程大业一听，顿时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嗯，是得好好感谢你一下。”然后他就一指厕所，“你看，我给你摆这一大桌够不够！”
话音落下，程大业拔腿就跑。
“卧槽！程大业……”
身后立刻传来了方文博愤怒的咆哮声。
……
……
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
教室外面突然来了一个人，说是要找程大业，正在做数学题的程大业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刘平。
他赶紧走出了教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