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同样一封请柬送到太子府中。
秦时月拿着请柬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敬王邀你去瑶台散心,你和他几时这样好了?”
封云兮将请柬从妻子手中抽走:“你现在有孕,外面的东西少碰为妙。”
“不让我碰,你就碰得?”秦时月挑眉道,“我刚才问过了,敬王发了好些请柬出去,请的都是皇族,说他与兄弟姐妹多年未见,想借此机会亲近亲近。”
“陛下寿诞在即,他在瑶台大摆宴席,这种事也只有他干得出。”封云兮摇摇头,展开请柬看了眼,“这么多年,他的字倒是越发精进。”
“他在固州山高皇帝远,想做什么做什么,比你自在也比你清闲,”秦时月道,“就怕他闲极生动,不肯安分。”
封云兮听出妻子的弦外之音,笑了笑:“他如此大张旗鼓,就算是鸿门宴我也不得不去。”
秦时月哼了声:“你就不怕他当真如十二所想,与那伙刺客有牵连?”
“如果真是这样,我更得去了,”封云兮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与其据守不出,不如主动出击。”
秦时月轻笑:“人人都道你温驯老实,却不知你比十二更加叛逆。”
“温驯也好,叛逆也罢,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封云兮笑笑。
秦时月睨他一眼:“油嘴滑舌。”
她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胸口:“离瑶台宴还有七日,这段日子,你给我老实待在府里,哪儿也不许去。”
“是,遵命。”
相较于太子府的言笑晏晏,瑞王府中的气氛越不大好。
封十二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两封请柬,沉凝不语。
请柬上的字迹与内容一模一样,只有开头称谓不同,一封是写给封十二,另一封却指名道姓给方桐。
过了半晌,封十二开口,对方桐道:“你不用去。”
方桐点点自己那封请柬上的名字:“恐怕我必须去。”
她与封玉扬没有深交,只在垂柳桥那夜与对方说过几句话,看他和封十二喝过一顿酒。
就算看在封十二的面上,封玉扬也没道理特意邀请她赴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定有蹊跷。
“我会替你回了他。”封十二道。
“不行,我在明,他在暗,如果他当真和青鸾她们是同伙,他一定知道我来自白鸟阁。”方桐道,“上次我骗青鸾,说我背后有人主使,这次看红绡的反应,她们一直在调查我的主子是谁,她们一日查不到结果,就一日不会放心。”
不放心就对了,这是方桐撒出的烟雾弹,更是给自己的保命符。
只要对方想查出真相,就不会轻易置她于死地。
“如今红绡已死,尸体又被我们藏了起来,青鸾找不到人一定很心慌。”方桐道,“她哪怕不知道是我干的,只要我还在京城,她定会找我问个究竟。”
唯一让人意外的是,青鸾还没现身,封玉扬的请柬就先送了过来。
方桐不想逃避,她要弄清这位敬王是敌是友,瑶台宴正是最好的机会。
封十二摇摇头:“太危险。”
“我住在京城,不可能老是待在瑞王府,”方桐道,“我今日可以不出门,七日后也可以不出门,但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
她瞄了封十二一眼,慢慢又道:“等我新家的柜子打好,我还要去木工坊验货,青鸾若是真要找我,你以为她找不到机会?”
封十二听她提到新家,眸色微动:“我会陪你。”
“你能陪我一日两日,总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我,你自己的事不做了?”方桐笑笑,“真算起来,绿桃陪我的时间比你多。”
封十二拧眉:“你今天出门连绿桃都没带。”
“我带了,”方桐道,“她不能进宫,我让她把我送到天衣轩,我在那儿等着小年,才让她走的。”
“从明日起,我再给你加派些人手。”封十二道。
“好。”方桐一口应下,“就这么说定了,瑶台宴那天我和你同去。”
封十二默然:“我们刚才说的是两件事。”
“我都答应你塞人了,你还不肯让我出门?”方桐歪歪脑袋,“十二殿下,你讲讲道理。”
封十二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不许耍赖。”
“谁耍赖了?”方桐振振有辞,“有来有往,有借有还,这才公平。”
封十二几乎要被她气笑。
“瑶台三面环湖,易守难攻,”他试着与她讲道理,“我怕临时出什么状况,护不住你。”
方桐笑出声:“十二殿下,放轻松些,我们是去赴宴,不是打仗。”
“京中比战场危险。”封十二道。
方桐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看他:“你连去洛州孤身犯险都不怕,区区一个瑶台算什么。”
封十二:“洛州没你。”
方桐怔了怔。
她慢慢在桌子上趴下,将下巴垫在手背上,一字一句道:“原来你不带我去洛州,是怕我拖后腿?”
“不是。”封十二不想她误会,答得很快,“我可以拼命,但你不可以。”
他顿了顿,接着解释:“这事本就与你无关。”
“洛州的事也许与我无关,但瑶台宴却是冲着我来的。”方桐拿起那纸请柬,在封十二眼前晃了晃,“往好处想,敬王是个好人,这次宴请只是一场普通聚会,你就当带我去见见世面。”
“如果不是呢?”封十二问。
“那我就更不能躲在你身后。”方桐道,“毕竟在知情人眼里,我不是方桐,是丙七。”
她刻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封十二应该明白,青鸾她们一日不死,丙七这个身份就是一个隐患。
哪怕她已经有了一份正式户籍,但在有些人眼里,丙七这笔账迟早得算。
封十二看着她,她一向很有主见,哪怕她表现得十分乖巧,眼里的坚持还是出卖了她的想法。
除非把她绑起来,封十二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但很可惜,他做不到。
他垂下眼,掩去眸中那一点暗色。
“要去可以,”他终是妥协,“凡事听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