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湘馆,书房。
只见,词棋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小姐,殿下将小世子和小郡主接回王府了,还交给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带。”
雨若下意识的就要往外走,但只走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思索了一下后,道:“词棋,你们能不能找到信极、信川他们?请他们看护好堂堂、甜甜,日后我必有重谢。”
词棋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此事。”话落,转身急匆匆的跑了。
雨若看着词棋远去的身影,心里隐隐不安,她不明白萧君烨这么做有何意欲?也不明白韩馨儿想耍什么心机?总之,这两人现在是一丘之貉,她绝不能让堂堂、甜甜受到任何伤害。
诗琴端着沏好的茶走来时,就见自家小姐盯着一处发愣,遂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小姐,喝盏茶歇歇。”
雨若回过神,勉强一笑:“放着吧,我不是太渴。”
“小姐这是又想小世子和小郡主了,不让您带走,又迟迟不下和离圣旨,真不明白皇上到底是怎样想的?”
“不管皇上是怎样想的,我和萧君烨都回不到从前了,他既背叛了我,那就不值得我原谅,好聚好散,对大家都好。”
这时,赋画又匆匆跑来:“小姐,二公子来了。”
“哦,让他进来。”
袁策甫入书房,就见她气定神闲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糯糯,你还好吗?”
雨若微微抬起头,淡淡一笑:“我看着像不好的样子吗?”
袁策与她比邻而坐:“糯糯,二哥对不起你,若非二哥打入北原军中不能暴露身份,不然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涉入险境。”
“我知道,也从未怪过你,你有你的责任和不得已,怎么能为了我而不顾大局?你若是真的那样做了,我反而才会真的责怪你。”
袁策愧疚心疼的问:“你和殿下之间,当真到了无可挽回了地步了吗?”
“覆水难收。他背叛我在先,后又辱骂我在后,我本就眼里不容沙,如何再与他重修旧好?”
“那堂堂和甜甜呢?你难道连他们也不要了?”
雨若苦笑:“他们是皇家血脉,不是我要,皇上就能给我的,我不能贪心,只要他们能平安长大,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袁策轻叹:“殿下以前那么爱你,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昨日宫中庆功宴,听说殿下愿以全部军功换得求娶韩馨儿的机会,可惜皇上却不允许,他给了殿下两个选择,要么拿全部军功换和离圣旨,要么从此被皇室除名,且贤妃也会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
雨若嗤笑:“韩馨儿算计来算计去,却没能将皇上算计进去,这算不算是失误?”
“什么算计?莫非殿下的失忆是被人给算计的?”
雨若摇摇头:“不知道,也许他会忘记我,只是为了证明他是个负心汉呢?”
“哪有人自愿为自己扣上负心汉的帽子的?”
“都不重要了,待我们和离,我就与祖父重新回到江南,届时一辈子都不踏入京都的地界。”
“你不回京都,连我们都不要了?”
“爹致仕后,自然会带着娘去江南,你和大哥还年轻,还有属于自己的大好仕途,就不要瞎去凑热闹了。”
袁策撅着嘴:“你开始嫌弃我和大哥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你们身为堂堂和甜甜的舅舅,仕途越顺,便越能罩着他们,他们的爹是个只会听枕边风的,何况韩馨儿并非善类,将来会如何磋磨我的堂堂、甜甜还不知道呢?”
袁策愤愤道:“那个死女人敢磋磨我的宝贝外甥、外甥女,若是被我发现,我绝对饶不了她。”
“所以才要你和大哥两个舅舅在京都罩着呀!不然他们被欺负了,岂不是无人撑腰?”
“放心,二哥一定好好努力,将来给两个宝贝撑腰。”
“嗯,对了,二嫂差不多也快要生了,你可要多陪陪她,不能让她没有安全感。”
“知道了。”
有道是:兄妹相依共成长,情谊深厚伴左右。
袁家兄妹情深,不屑为外人称道,更不屑只做表面文章。
………………
一晃,一旬匆匆而过,在这期间,雨若不仅收到了和离圣旨,皇上还赏赐了她不少好东西,就连暂留在信王府的嫁妆,也分文不少的收了回来。
只可惜了那颗定神珠,也不知道被萧君烨丢到哪里去了?现下他又忘了她,看来是收不回来了。
思及此,她微微掀开车帘一角:“词棋,嫁妆都搬完了吗?若是搬完了,我们就走吧!”
“小姐真的不去看看小世子和小郡主?”
雨若毅然决然的摇头:“不了,有时相见不如不见,见多了,心里就更舍不得了,他们有人照顾,我何必费那个心思?”
话音刚落,书歌和赋画便拿着嫁妆单子走了过来:“小姐,嫁妆一件不少,全部都收了回来,咱们这是要回家吗?”
“嗯,先回家收拾收拾东西,过几日便回江南。”
那三人笑着异口同声:“是,收拾东西回江南喽!”
从和离到搬嫁妆回府,这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顺利到让她感觉是在做梦。
只是,这场美梦已被冷风吹散,所剩的不过是不堪回首的残影,应被遗忘,如此才算不负此生!
………………
葭月芦花胜飞雪,飘飘扬扬洒尘间。
这日,京都真就迎来了仲冬的第一场雪。
雨若本想与祖父早日前往江南,奈何袁父袁母无论怎么说都不同意他们离开,更何况严映月才为袁家添了个大胖小子,他们若是此时离开,袁策他们该有多失落?
耐不住全家人的再三劝阻,祖孙俩只得决定年后再回,如此既能看到小侄子满月,又能陪爹娘过个团圆年。
想法是好,怎奈天道不公、事与愿违,她从未安定下来的心,此刻却悲痛到了极致。
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啊!为何会遭此横祸?那婢女与她到底有何冤何仇?为何一定要拿她的幼子开刀?
寒冬的菡萏池冰冷刺骨,可怜她的堂堂和甜甜就这样殒命在了池中,从此,羁绊断,她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
扬扬洒洒的大雪中,她瘫软在地,怀里紧紧的抱着孩子,似乎要将自身的温度全部渡给幼子,如此他们就能睁开眼重新活过来了。
萧君烨撑着伞,踩着雪走向她,缓缓蹲下身:“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孩子,请你相信我,我的痛苦不比你少。”
雨若眼神空洞,悲伤至顶点,她已流不出一滴眼泪,她只是静静的抱着孩子,一个字也不想说。
“那个婢女已被我下令杖毙,也算是为孩子报了仇,你也可以安心了,以后嫁个好人,孩子还会回到你身边的。”
雨若转头,冷冷的看着他:“萧君烨,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不复见!”说罢,抱着孩子站起身就走。
稚子无辜,无人护他们周全,那么他们也没必要再与皇家牵扯上关系了,往后他们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而他们的爹,早已死在了北原的沙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