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手捏剑诀，凤眸微抬。
空灵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一字一句落在众人的耳朵里。
柳善渊听到瑶华说出要“结束这一切”时，兴奋得两眼都有些泛红，他像是看到他梦寐以求的场景般，长笑出声：
“看看，你们这些贱民，这就是你们要跟随的神女，她已经做出了决断，她要舍弃你们了！
死到临头才知道后悔，你们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瑶华的真面目？还是你们被她蒙蔽太久，不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原本还算平静的村民们，听到柳善渊的这些话，有些人隐隐躁动不安起来。
他们原本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所以刚刚在瑶华说想走就可以走的时候，也选择了留下。
毕竟瑶华已经成为了真神，怎么还怕中州那些家族的人呢？
所以他们当时咬了咬牙，决定要留到最后一刻！
只要瑶华将中州那四大家族的人打败，那么他们也算是跟着瑶华从一而终的近臣了，
将来瑶华要是想要在这方世界独尊，那他们可是有“从龙之功”的，比那些没陪她经历过这一遭的人，可要关系亲近得多了！
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多的好处呢！
但是，从刚刚柳善渊说，要么瑶华死，要么他们死的时候。
这些人心里就开始动摇了，中州之人确实说的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瑶华之前之所以对他们多有照顾多加照拂，那是因为瑶华没有碰到生死关头的时候！
真要是在生死面前选择，他们不敢真的相信瑶华能舍弃自己的生命，来成全他们啊！
毕竟瑶华也曾对他们说过，每个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达到今天这样的境界不容易，既然瑶华明白这个道理，能劝别人要珍惜，那么她自己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啊！
她可已经成为真神了啊！
这样的实力和修为，谁又能说割舍便割舍，说放弃便放弃呢！
有部分信念不坚定，也不足够信任瑶华的村民们，在柳善渊的挑唆下，心思已经活泛起来。
开始悔不当初，就不该用自己的生命与难得的修为作为赌注，来陪着瑶华冒险！
“神女，神女你真的要放弃我们了吗！”
“你……你凭什么牺牲我们！你有什么资格替我们的生死做决定？！”
“求求你，求求你了神女，你只是一个人而已啊，你不是说你希望世间证道之路再无枷锁吗！你为我们赴死不正好成全了我们，也成全了你自己吗！”
“我……我不是怕死！我们跟你不一样，这里面还有我的妻儿老小啊！你怎么可以让我们一家人替你去死呢！”
“对啊！你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但是……但是我还有家人啊！我不想死！瑶华！瑶华你不能这样！”
楚澜错愕地看着部分村民突然转变的嘴脸，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她觉得心口像是刀扎进去一般疼。
她也早明白“人性如此”这四个字的含义，但是看着一直站在那片蓝色屏障之前，从来没有退后半分的瑶华，她打从心里替她感觉到不值。
这个天下如此，生灵的劣根性如此，即便是这样的一群人，这样一个破败不堪的世界，她也是一直在心甘情愿地倾囊相帮吗？
楚澜此刻很想上去问一问瑶华此时的心里感受，可现在她到底只是一个临时入场的看客，只能被动的看着这一幕幕在她眼前闪动。
“瑶华，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还有些悲悯的话……”
忽然几个在结界内妖言惑众的村民，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没了声响……
楚澜下意识地向法阵里面看去，只见刚刚还叫嚣的那群人身后，出现了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眉目清冷的男子。
这……这熟悉的面孔。
楚澜一下子差点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是，莫无双？！
不对，不对，肯定不是莫无双。
可能……可能跟瑶华和她一样，眼前这个黑衣男子也只是一个跟莫无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莫无双可是魔族的长老啊！
他怎么可能是悠宁谷的人！
他怎么可能是跟随着瑶华神女“归心问道”之人！
所以不可能，这人绝不可能是莫无双……
并且莫无双是一个魔族，眼前这个黑衣男子可是活生生如假包换的一个人族修士！
一定只是撞脸了而已。
楚澜心有余悸地平复了一下自己被惊得差点儿飞出去的大脑。
莫无双要是千年前就存在了，那他现在早就应该是一个化神后期的老妖怪了，肯定不可能是她见过的那副风清月朗，眉目如画的谦谦君子模样，
但是她心里又生出了一丝疑惑，就莫无双那个几乎能靠脸祸害一方的颜值，真的能这么容易就撞脸了吗？
要是就他那种颜值水平，放到千年前的修真界也满地都是，那以前的修真界，也吃得太好了吧！
就在楚澜胡思乱想出神之际，那个黑衣男子手持长剑傲然地从村民中，一步步走出，剑上还不断涓涓流淌着的血迹，让楚澜一下明白了，
刚刚那几个因为自己害怕而挑事儿怂恿，让瑶华牺牲自己来换他们所有人的村民，已经被他抹脖子了。
此人，才是个化墟而已，但是他身上凌厉的杀气，凝实得楚澜隔着挺远的距离，都能感觉他那神挡杀神佛阻杀佛的森森寒意。
“无双，你……”
瑶华眼中飞过一抹痛色，看向黑衣男子的神情带着几分于心不忍的谴责，又带着几分惋惜。
无双？！
瑶华喊他“无双”？！
楚澜感觉自己的大脑又开始宕机了，难不成，该不会……
她认识的莫无双不会真是一个千年老妖怪吧？
但是撞脸又撞名字的这种事儿，天大的巧合都说不过去了啊！
楚澜还在一旁苦苦思索纠结，就听见柳善渊那边又传来几声舒畅又带有几分正中下怀的得意大笑：
“果然！瑶华你就是妖女！只要妖人才会如此一言不合就开杀！
这些年你标榜自己多么仁慈无私，在生死关头还不是露出了你的真面目！只要有质疑你的声音，有敢反抗你的信徒，你的人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抹杀！
什么众生平等，归心问道，瑶华你只是一个颠倒是非祸乱苍生的妖女！
我柳善渊今天杀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