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排？天大的笑话，你是醉霞峰的内门弟子怎么了？
醉霞峰算是个什么东西，我还是幻易峰的亲传弟子呢，小爷犯得着编排你？
就你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修士，小爷需要为了你反惹一身膻吗？
你也知道你们醉霞峰，要什么没什么。流云已经闭关百年没见过人影了，也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是不是已经死在哪个洞府，现在醉霞峰谁还能管你，你以为还能有人替你出头啊凌清清？
求着小爷的时候千依百顺，如今倒好，猫儿倒是亮爪子了，有趣有趣，小爷倒是没见过你现在这般理不直气也壮的硬气时候。”
冯远也不气恼，一副像是在逗弄小猫小狗般的表情。
他看凌清清面色涨得通红，又羞又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就觉得痛快。
他也不管身边的林虚意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一团乌云当中，面色难看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警告之意。
冯远用手肘轻轻捅了捅身边的林虚意道：
“姓林的，你也别觉得你有什么吃亏，这小妮子身上所有的宝物和如今她的这身修为，哪怕没有一半，那也有小半，是小爷我给的。
小爷可是把五级妖丹都给出去了呢，哪怕小爷多占了些便宜，那也是天经地义。”
五级妖丹？
林虚意闻言心中一惊，这个东西可不常见。
冯远要是连这个都舍得给凌清清，那只能说明……凌清清给他的回馈，值得一个五级妖丹。
林虚意向来看不上冯远，冯远是凌云剑宗里出了名的纨绔。
但是正是因为他这个混不吝的性子，林虚意反而明白，冯远在这些事上从不撒谎，他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本身冯远就是一个轻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的人。
虽然他酷爱沾花惹草，但是出手确实一直很阔绰，灵石宝物如流水般的花走他也不手软。
冯远压根儿不用跟他拿这些事儿说谎。
林虚意在心理上，已经倾向相信冯远的说辞了。
毕竟相比下来，凌清清的话语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琢磨。
葛洪凡与腾如海两人死前的对话，又在他脑海中想起，“冯远师兄亲身验证过的”，“足够销魂”……
林虚意的眸色越来越深。
那双往日里像洒满阳光般清透的眼眸，此时尽是阴鸷，眼中的凶光似要将面前的一切都要撕碎。
他自小便天赋奇佳，被凌云剑宗挑选上，入门修行。
那时凌云剑宗宗主裴况的凌云峰，已经不收内门弟子与亲传弟子了，他便选了当时实力第二的缥缈峰韩智作为至尊。
但是他入门的那年能人辈出，他与韩智的亲传弟子之位失之交臂，只能从内门弟子当起。
他这些年刻苦精进，也潜下心来学习待人接物，也快速上手学会处理一峰上的所有庶务，通过几十年的维护与经营，才有了今天在缥缈峰第一内门弟子的名声。
他从入缥缈峰以来，一直孤身奋斗从未有过一刻的松懈。
孤身披荆斩棘，如履薄冰，唯恐有哪一步行差踏错，前功尽弃万劫不复。
可就算如此，他在缥缈峰遇到怯生生地问他韩智长老在哪里的凌清清，心中原本枯寂的湖面就像被春风吹皱。
那日看到凌清清哭着从缥缈峰主殿出来，还强忍着伤痛，故作平静想要离去时，他没来由地也跟着心痛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的心痛，让他如同着魔般，为她倾尽了所有。
可是凌清清她，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背叛他！
这次林虚意除了狠狠盯了一阵凌清清之后，他又不动声色地将眼光落在冯远身上。
冯远，幻易峰易擎苍张长老的亲传弟子，炼虚境实力，擅长的法器法宝，是他的长枪。
而长枪的弱点是……灵活性差，近战不便。
凌清清此时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林虚意的身上，所以没能察觉到他那复杂的神色，已经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般的目光。
她在冯远的言语攻击下，只觉得屈辱。
她感觉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也被冯远踩在脚下，
常言总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他们不是真夫妻，但是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他们二人曾共度过许多时刻。
但是此时，冯远与她，如同仇人对峙。
一点情面也不给她留，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毫不犹豫地给她扯下。
他把她的苦痛、她对自己身份的否认，她被随意塞来一个不受人待见的醉霞峰后的所有郁郁不得志与落寞，都变成了此刻攻击她的利器。
凌清清看着眼前的冯远，他双唇只需要轻轻地相互触碰，便能轻易地吐出让她痛苦万分的字句。
虽然她一直明白在修真界、在中州、在凌云剑宗内，弱肉强食才是唯一真理。
她也明白自己没有彻底强大起来之前，是得不到任何人发自内心的尊重的。
但是她也没想到，自己在冯远眼里，没有丝毫作为人的尊严、没有一丝丝同门的情面，甚至……她可能在冯远眼中，连个玩物都算不上。
她只是最底层最卑贱，为了获得生存下去的机会，什么都可以出卖，什么都可以放弃的蝼蚁！
凌清清看着冯远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忽然兀自笑了起来。
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恣意，娇躯不受控地跟着颤抖，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林虚意看着凌清清这有些癫狂的状态，默不作声。
冯远倒是凌清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弄得愣在原地。
笑了一阵子后，凌清清的笑声依然没停歇，冯远心中隐隐生出怒火。
这个小娘们儿，这会儿笑什么，是看不起他？还是觉得他现在这样很可笑？
他原本就对凌清清今日不给他面子，直接转身就选了林虚意而感到不爽，现在更是被这笑声惹恼。
冯远脸色黑如锅底，也懒得管凌清清这会儿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直接走上前去，想要把凌清清的身形扳正，让她好好看着自己，给自己解释解释。
结果刚将凌清清原本侧身对着他的身躯扭过来的一瞬，他看见凌清清放在腹部的手快速从她双袖中抽出，一抹寒光瞬间从凌清清的手中，直直刺向他的腹部。
噗嗤——
是冷兵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冯远不可思议地捂着自己腹部，满手都是黏糊糊的温热触感。
“凌清清你个贱人，你竟然敢给小爷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