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哪里见过江啸这般缠人的一面,真是比起最会撒娇的云伊都不遑多让。
她实在是好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故意板起脸色道:“江威廷,你快起来,你这样子若让伊儿和尹儿看到了,知不知羞……”
话音未落,江啸突然低声道:“何文宾死了。”
云霜微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江啸的声音继续传来,“今天,我让人把他丢到了城外,并派人在一旁盯着。方才,他回来禀报,何文宾的夫人找到了他,用匕首杀了他后,自己也自杀了。”
这结果在云霜的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她想到了程芳会咽不下这口气,定会报复背叛了她的何文宾,但没想到,程芳竟是封魔至此,把自己的命也抹去了。
江啸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心软了,抬头凝望着她,低低道:“程夫人这会儿选择自尽,对她来说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等这次回京后,我便会把夏家、林家和程家私下里勾结金蒙国贼寇的证据,呈给圣上。私联外敌是诛九族的大罪,便是家里的女眷也逃不过。”
云霜回神,有些好笑道:“我没有可怜他们,我只是……”
她顿了顿,柔声道:“觉得当年的事情,终于可以结束了。我回到家,也能给爹娘他们一个交代了。”
江啸看着她,眸色柔软,握着她手腕的手悄然往下,与她十指相扣,轻声道:“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见你爹娘。”
云霜却睨了他一眼,道:“你是被圣上紧急召回去的,估计没那么多时间陪我罢。”
江啸轻笑一声,道:“圣上的事情便是再重要,过年时也总不会不给我一点空闲。”
是啊,过年……
虽然永州离明京很近,但到底是不同的州,来往还是要一点时间的。
若她去了永州,估计就没法陪江啸过年了。
不过,她现在暂时不想想这件事,问:“圣上把你召回得这么急,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说大事不算大事,说小事也不算小事。”
江啸握紧她的手,道:“圣上现在召我回去,可能只是觉得,时机成熟了。刚好金蒙国这段时间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霜娘,这回,我们应该要在明京待比较长一段时间。”
云霜淡淡地“嗯”了一声。
想了想,她道:“咱们出发的时间,可以尽量可选在二十八号之后吗?”
江啸也知道,二十八号是她和贺文君的宴四方开业的日子,立刻点头道:“自是可以。”
“还有,我有个不情之请。”
云霜微微挑眉,虽然说的是不情之请,一双眼睛却璀璨若星辰,哪有半点犹豫和为难,“这件事,我虽然可以亲自与尤老爷子说,但……若你帮我出面,尤老爷子会答应的可能性会更大。”
她如今这意气风发的样子,看得江啸心底一软,笑着道:“你说。”
他只觉得,便是云霜这会儿让他去抓天上的月亮,他只怕也会眼也不眨地一口应下。
最后,他们离开明京的时间定在了十一月二十九号。
知晓了这件事的贺文君顿时无比怨念,在宴四方开业前夕,云霜去店里查看情况时,她便死死拉住了她的手,一副自己要被抛弃了的怨妇样,“霜娘,没有你这般当甩手掌柜的!你是要把宴四方的事情都丢给我一个人不成!”
云霜好笑地看着她,“哪有?我不是把方正、舒娘、方娘、王忠和顾武都留给你差遣了吗?”
这可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人,不但可靠,还个顶个地有本事。
“何况,贺东家本事这般了得,先前那些事情不都是贺东家一个人包办了么?当时我想帮忙,可是贺东家说我在一旁看着便好的。”
贺文君做事雷厉风行,又十分有自己的想法,向来习惯了把所有事情都紧攥在手中。
云霜这段时间,也顶多是跟她商讨时输出一下自己的观点和建议,执行方面都是贺文君一手包办,云霜确实也毫无插手余地,她干脆也安心做一个甩手掌柜,乐得偷懒了。
贺文君轻哼一声,不戴她给她的高帽,“你是不是能帮忙,跟你是不是要彻底甩手不管是两回事!”
“谁说我甩手不管了?”
云霜嘴角含笑,“以后有什么事,咱们一样可以通过信件交流。何况,你不是在愁,想把宴四方推出夏州,却没有足够的名气么?”
“是啊。”
贺文君看到云霜那胸有成竹的模样,眉角一扬,“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确实有法子。”
云霜轻笑道:“文君,明天帮我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留一个位置。”
第二天,宴四方所在的那条街一大早就载歌载舞,热闹非凡,店门还没开呢,在门口排队的百姓便已是排到街尾去了。
到了正式开业的时辰,贺文君带着高掌柜点燃了鞭炮,在一连串喜庆的鞭炮声响中,带着一众伙计亲自在门口,笑得嘴都合不拢地迎接各个食客。
虽然先前来试吃会的老饕出去后,早已是绘声绘色地把宴四方这新奇的锅子吃法传扬了一遍,然而,当他们真正见到了实物,还是说不出的激动兴奋,只觉得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陆续有尝到了第一波新鲜的食客离开后,一脸意犹未尽地向自己亲朋好友宣传这是自己吃过的最酣畅热闹舒心又新奇的锅子!他万万没想到,锅子还能有这么多配菜,这么多种口味,调料还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调制!
这一波反馈,让在宴四方门口排队的食客更多了,甚至把县衙也惊动了,特意派了人来维持秩序。
只是很快,排队的食客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贺文君引完一个客人入座回到门口后,队伍中的一个男人就忍不住叫住了她,指着大厅正中央一张没人坐的桌子奇怪道:“贺东家,那边为何一直有一张桌子空着?既然没人坐,我们可是可以坐过去?!”
他已是在队伍里排了大半天了,肚子本来就饿,更别提闻着店里飘出来的一阵阵浓郁诱人的香味,更是激得他的胃一阵一阵地打鼓,只觉得,上古的十大酷刑也不外乎此啊!